这天,项飞和往常一样拖了地、擦了桌子,把网吧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完事看时间还早就把楼梯、门窗也擦了一遍,一直干到了中午。等项飞来到前台,正要收拾,却被董璐拦了下来。
“这不用你管,我自己就能擦,刚才你干活我看见了,这次老板花钱请你算是值了,不过你这么干下去,会累死的!以前清洁工厕所外面就管扫地、拖地!就这样还嫌累呢!”
“哪会累死呢,我娘说过,没有累死的牛,只有胖死的猪!”项飞说完觉得不对劲,回头就看到了老优那张大脸,肥腻的双手叉在水桶似的腰上,气呼呼地望着项飞。
“你说啥呢?猪是咋死的!”
“没说啥,我乱说呢!老优,你不是胖,是富态!”项飞的话显然言不由衷。
项飞的农村俗语本来就招笑,老优的反应更让董璐捧腹,前仰后合地笑着:“项飞你说的对,老优钱包没富,脑袋的知识也没富,全富在身上了,富的流油!”
“至于吗?看你笑的那样,懒得搭理你!”老优说完晃悠着身体走出了网吧。
“哎,马上开饭了,你去哪呀?”
“不吃了,我怕死,减肥!”
“真能扯,肯定出去吃了,他要能一顿不吃饭,我就戒饭!”董璐指着老优离去的方向,煞有介事地说道。
“咱们网吧还管饭呢?”
“以前不管,最近老板心血来潮,学做饭呢!找咱们做小白鼠!不过你有个心理准备,老板娘调料还没分清楚,经常搞错,放糖放成盐这种小儿科我们都见怪不怪了!主要他能把味精当成盐来放,要人命呀!”董璐苦着脸说道。
“老板一样也做不好吗?”
“能做好一样!”董璐看着项飞期待满满的眼神继续说道:“米饭!”
“要不咱们也出去吃吧?找个小饭馆,我请你!”项飞好爽地说。
“你想出去吃就去吧,我就不去了,梅姐人挺好的,很照顾我,从来都不让我上夜班!我要见证梅姐厨艺的进步!”这会,一直男孩气的董璐重情重义的样子倒显得纯真、可爱起来。
“那我也不出去了,难吃就难吃点吧!能吃饱就行,还省钱,对了董璐,你说的梅姐就是咱们老板吧?她全名叫啥,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网吧,这栋楼是不是也是她的?”
“哦,老板全名叫钱落梅,……”
原来钱落梅是一个独生女,这栋楼所占的地是他们家祖产,原来是一栋大院子,文革结束后,落实政策房产返还给他们,却已经破旧不堪。90年代他们家又发了起来,便在原有的地基上盖了这栋楼。最早开的是饭店,后来钱落梅的父母岁数大了,就交给她来打理。
钱落梅当时刚大学毕业,干脆就把饭店关了,开了这个网吧。按说那个饭店生意还很不错,可那时钱落梅打定了主意,谁也劝不动,为此和家里还闹的很不愉快。后来她的父母让步,钱落梅花了不少钱装修和布置,把一个饭店生生改造成了现在的“水云间”!
快十年过去了,网吧机器设备换过了好几茬,但是布局和风格没变过,虽然要比其他网吧贵一点,却因为环境清雅、空间宽敞,生意一直很火爆。
还没到12点,对讲机里便传出了钱落梅从楼顶的阁楼上发出的声音:“开饭了,找几个人过来端饭!”
“王浩明、祥子,吃饭了,你们和项飞上去把饭端下来吧!”董璐冲着对讲机说到,随后里面回答道:“好的,璐璐!”
二楼的电脑几乎要比一楼多一倍,便配置了两个网管——王浩明和张忠祥,前者瘦高个,脑后留了一条小辫,打扮时尚,后者身材敦厚,浓眉大眼,一看就是老实持重的技术型人才。
他们三位开门走到楼顶,来到阁楼的一扇窗户旁边等着往外传菜。
不一会儿,钱落梅出现了,扎着围裙、戴着口罩、头上随便裹着一块丝巾,夏天包裹得这么严实只有一种后果——满头大汗,钱落梅一盘一盘地往外传做好的菜,每传一样菜就用袖口擦一下满是汗水的额头。
等项飞去接菜的时候,项飞特意往厨房看了一眼——天哪,这是做饭还是打仗?各种调料瓶、盛菜容器摆满了台面,地下散落着各种菜叶子,水渍和菜叶、脚印混合在一起显得地面脏兮兮的,好在递出来的菜都还耐看,水水灵灵,油光晶亮!
“看,看什么呢?没见过做饭呀?赶紧端菜!”钱落梅看着一脸奇怪表情的项飞,回头也瞅了瞅一片狼藉的厨房,低声斥道。
“没啥!我看看还有要端的菜不。”说完,项飞连端带夹带着三盘菜灰溜溜地下到了一楼。
董璐把茶几上的杂物收拾了一下,铺上旧报纸,把菜一盘一盘摆了上去,项飞注意到大家却并没有开吃的意思,知道在等老板,也就静静地立在一旁。
项飞来到网吧后做事为人谨小慎微,按说得罪不了谁,却总觉得王浩明看自己的眼神不那么友善,这不当项飞和王浩明的眼光相遇,项飞给了一个善意的微笑,却遭到王浩明的一个白眼。
项飞倒也看得开,不管在哪里,怎么都会有你看不惯的和看不惯你的人,好在也总会有人和你臭味相投、惺惺相惜,人人都希望多点朋友,但是有些人只要没成为你的敌人,就算你交处有道了。
约十分钟后,钱落梅下来了,已经去掉了厨房里的装束,重新穿上了那条过膝长裙,淡雅的花色倒是很配她白皙的皮肤。与颀长的身材相比,长发下的脸庞略显娇小,尖圆的下巴上嘴角开的有些大,小巧的鼻翼配合着嘴角的弧度,传达着不一般的倔强和孤傲。一泓泉水般的深眸却是点睛之笔,冲散了面容上所有的不和谐。
她谈不上多么美丽,却有着天然的优雅和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