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佳人刚想开口，却觉得喉头一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好江无常也不求个答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江某成日以面具示人，难得郡主高看江某一眼。这京中不少人想要知道面具下的皮囊是个什么样子，却少有人觉得江某也能有张好看的脸。”

这是实话，也是调侃，更是废话，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也就罢了。可这话到了宁佳人脑袋里，还要转个弯往心里戳，让她胸口闷闷的，不好受。总觉得江无常这话里带了些自嘲和无奈，这个假太监，还真是会勾人！

“说了半天，我还没见你长什么样子呢！”

宁仲总归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听不到话里那么多的深意，也不知道这一句话勾的他姑姑心里痒痒的。小世子只觉得手上痒痒的，想要抬手摘掉江无常的面具，又怕惹得对面的人不悦，孩子最是敏锐，就算江无常笑脸迎人，他也知道对方不是个好惹的。

再一想到自己平素有什么不端的行为，总会被父亲耳提面命，说上几句有辱斯文。宁仲想了想，便觉得没什么意思，也不管他们说了什么，自顾自地神游去了。

“不可无礼！”

这话自然是宁佳人在管教自己的小侄子。

“世子多有唐突的地方，我替世子向督主说声抱歉。今日还要多谢督主仗义相助，否则遇上这等狂徒，我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说出这样的话，宁佳人自己都不禁打了个寒颤。哪里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分明就是怎么做都不觉得痛快，若不是还顾及着定国公府的名声，宁佳人早就出手教训这样的狂徒了，只是报复的事情，还是由别人来下手最合适。

“郡主不必客气，遇上这种不平之事，无论是谁都会站出来的，怎么能看着女子受人欺凌？尤其是这么漂亮的女子。”

若是只有前半句，好歹还算江无常端了个正人君子的派头出来，可是后半句分明就是在轻薄长乐郡主一样，就算是平日嚣张惯了的东厂诸位，头上都沁出了汗，觉得自家督主这话着实不端正。

“督主也觉得我漂亮？”

若是轿子里面换个人，听了这番话早就气得七窍生烟。可宁佳人心慌慌的，只记得江无常对自己的赞美，倒是把什么礼法暂时忘了。再说，人家好歹是帮了自己，就算言语上面有所唐突，又能如何？

街上的众人听见宁佳人不仅没有生气，还乐滋滋地反问回去，一时间都觉得这长乐郡主还真是徒有其表，不知廉耻。被男人唐突了竟然不羞不闹，连点名节都不顾了，喜滋滋地问回去。

“漂亮，长乐郡主是江某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也是最命苦的女人。”

江无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来，但是他遇到了宁佳人，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多说几句，更是忍不住要为她出头。

“这漂亮本是上天的礼物，只怪人间贪心者甚多，自己没有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女子便生出了嫉妒，企图毁灭，男子便生出了贪婪，企图霸占。达不到目的，便狗急跳墙。那些道貌岸然的文人，以笔为戈指着个姑娘，却不知道弯弓搭箭指向西北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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