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吭声。”
摆放好铜铃,何仙姑开始走动,一格一格地走,边走边掐算着。每停脚一处便摆放一些数量不等的算筹,很仔细,也很认真。
这是一项很繁琐而且亢长的程序,严谨而周密。那些被派来协助的宫人们象何仙姑的弟子们一样,屏住呼吸,也统统收敛起方才心中的怠慢和怀疑。
也许方外之人行事,确实不为常人所能揣度。
即便是有纯粹的装神弄鬼,杏娘也非常倾佩仪式及算法如此繁琐的设计者。虽然她在大佛堂里读过许多的经书,可她真的不信这些。
没有人知道她不信这些,信这些的人绝大多数也不是坚定而绝对的。
一个半时辰的连续折腾,何仙姑的额头、两鬓布满了汗珠。大冷的天,前襟后颈的衣裳已经见湿,不住冒着热气。
好在终于最后风铃挂在了钩子上,钩子枝干就立在何仙姑最后的立脚点上。
“此处便是龙珠水跃的中点,三个月之间可搬迁过来,再经九九八十一天后便需撤下。不能多出一天,也不能少摆一日。”
杏娘左手上扣着一本半掌大的手笺,右手葱管小笔刷刷地不停记下。
“贫道如今力尽体匮,张娘娘的乔迁之日以后再说。在此之前,你等须禀报娘娘,不等入此门内半步。”
“喏,烦劳仙姑了。”
“回去吧。”
“来人,送何真人出宫门。”
“是。”
应声的是鸢儿,她带人去送仙姑,杏娘则要立刻赶回娘娘跟前禀报。
“天时地利人和,这便是地利的求法啰。”
唾沫飞溅的黄冲摆弄着一把木匠用的角尺,还有一把粗制滥造胡乱绑起的圆规。案台上是一张被他画满了各类符号和数据以及线条的地图。
“你这种记数是简单,整张舆图确实变得更易看。只是,这些子的山脉、沟壑如果在战时恐怕还是不够直观。”
只有朱骥一个人不停地在提问,另两个军汉抱着一双手臂,东瞧西看有些发懵。
“战阵上看图的人要培训,只能是纸质的。这些阿拉伯数字有些书上也曾有,只是未曾普及。记住了也都一样。”
“不识字的人也能培训会?”
老皮着急地问,他就不识字。
“八成吧。经过简单的培训,最笨的人应该也都能看得懂八成。”拇指和食指叉开,黄冲比划了下手势。
“这是八吧?”
唐康总算也憋出了个问题,点着他手问。
“嗯。手势和旗语用在战术的联络通讯上,也要成系统设置,然后加以培训。不过却简单的多。”
“手势旗语以后讲。刚才讲到战阵上,如果在城中讲解或分发各营的指令,又该如何更准确些呢?”
放落圆规、角尺后,黄冲挠了挠头。然后一把拽着朱骥到了帐门外。没错,四个吃饱饭闲死的家伙,支起个行军的帐篷在里头胡侃。
“做沙盘。”
指了指远方的山,黄冲撮起一堆的土,再指了指不远的小河,又划出一道弯曲的沟。然后随手四边一框。
“这个好,这个好。死人都看得明白。”
老皮第一个表示大大滴赞同。
“你个小道士,是不是从堪舆术悟过来的?好好的道人不当,成天想着杀人。”
“看~鱼?某还看鸟、看风水呢,风水…哎,哎。莫错,是叫堪舆。不过真不是某悟过来的,某听人讲过,前宋年间就已经有的呀。”
“没见过。”朱骥摇头,另两个也跟着摇头晃脑,还嘟噜嘴。
“管你们见过没,等老子将来带兵打仗,就这么搞。”
“你该不是奸细吧?”老皮问。
“怎么可能他。”唐康当然觉得不可能。
“屁仗没打过,讲起行军布阵还一套一套滴。”
朱老大在桌边卷图纸,老皮乘机一膝盖虚顶向黄冲两腿之间。
双手护裆,黄冲瞪眼急吼:“你他娘的皮痒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