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从李自成称王于西安,僭国号曰顺开始。河东,河津、稷山、荣河、绛州一路俱陷。
狂妄的李自成还让人写了份伪牒向兵部约战,说是本年三月十日必携大军至京师。
兵道科前来投送伪牒的人虽然遭到了斩首,兵部诸官也认为这其中有诈。但不久,在朝会上,又上缴一信。里头的妄词不为外人所知道,只传出来末尾有句:限三月望日至顺天会同馆暂缴。
暂缴什么?还能有什么,皇帝玉玺啊!
这些可算不要脸的李自成的舆论攻势,他已经在这方面赢得了不少好处,最近更是频繁地使用这等方式出招。另一方面,他的大军已经陷了蒲州。汾州和怀庆两地守军跑的跑降的降,新福王逃至卫辉投靠潞王,竟然把太妃给半途丢失了。
贼兵已破太原,如今其前部至大安驿。忻州一地的官民俱出城迎降,然后代州、五台等县也相继落入贼首,总兵周遇吉在代州连战十余日,杀了万余贼众。等各路贼合击,因兵少粮绝,不得不退守宁武关。
乱贼们攻陷怀庆,抵达固关外,并分分兵朝真定、保定两府进行围困。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朱骥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朱骥早前的主子更是一根结实的救命棍子。早在正月,大学士李建泰就说,臣是山西人,最晓得贼寇中间的一些事。愿家财充扩军资,勉强能供应数月之粮。请允提兵西向行。
为什么他不提倡固守反而要向西迎敌呢?因为冲破山西就能到达黄河边的临县,从临县渡过黄河就能到葭州。
并建议有个进士叫石嶐的,让他单骑去陕北,联络安国公屯扎在甘肃、宁夏的几万府兵,同时还可号召关外的羌、蒙等部,召募他们其中的忠勇之辈,劝输义饷,剿寇立功。
他的目的其实很简单,搬动黄冲固守西河,扼吭延安,使贼不得东渡。
当时他表示了同意,并且面许李建泰可提拔这个进士石嶐。
会吹牛的石嶐受了重用,也从大同一路奔入晋地,然而他连葭州城都进不去,那里遭数万贼兵围困达半年之久,才到黄河边就撤了回来。然后便没有了然后,屁个忠勇之辈也没招揽到,更别说去陕、甘招募羌族、蒙古部落人马,估计是躲回家避难去了。
“末臣朱骥叩见陛下。”
“爱卿平身。”对着救命草,朱由检勉强挤出一副和颜悦色来。
“告诉陛下一个天大的喜讯,末臣刚刚接获军中谍报,安国公的主力正在陆续朝东集结。首部新编壹师的两万人马已经穿越河套地区,在向葭州方向进发。”
“哦。”朱由检内心的死灰色褪去了三分。
“末将认为,以黄冲以往为人,不会效仿岭宁南伯避战,更不至于同贼合污。”
“这个…,朕也是这么看。”鼓打上了,黄冲到底会不会同反贼们亢匪一气他拿不准。能暂时讲出赞同的话基于两点,包括送去绳索悬梁的前首辅和大学士李建泰及英国公、成国公等人都认为时下当用黄冲,唯用他才能解困。另一个有力的证明便是葭州遭围,李自成的人马为啥久围不撤?还不是想获取那边的几个生产萝卜雷等形式军械的工场。
但,镇番卫属地这几年传回的消息却不容乐观,很多人,比如那个孙元化的长子孙和鼎,和一伙人公然说朝廷的不当。
没有黄冲和张嫣的允许,他们这伙人怎么敢这么大胆?
“大学士李建泰所推荐的那个进士石嶐已出京月半,可一丝消息也未回传。”朱由检大约也预感到了这个人的不靠谱,按快马行程又是单骑,早该联络到葭州方面。
“安国公曾讲过,文人当不谋军事。以往罪官孙元化向他请佐领炮营便当面遭了驳斥。”
“竟有这事?”内心的忐忑又降了一等。黄冲对文官们的看法原来与自己相同,若不是这帮子吃人饭不拉人屎的家伙们,朝政何至于崩败如斯。
“对。现在看来,戎务上许多提法他是对的。”他终于在这时候想起了,很多年以前那些被批驳为胡言乱语兼啰里啰嗦的奏章。
“葭州自去年遭贼围困,已达半年有余,末臣的袍泽兄弟唐康也困在其内。黄冲这个人尤重故情,在早期间派人运送了大量粮食入城。如今增派的解围两万部队更是主力,由他亲手擢拔的一名叫庆生师侄统领,其中不少乃原护天营中的骨干。”
“卿可直叙所议。”朱由检心动了!
“臣愿亲往葭州再走一遭,汇合安国公的两万人马先期回卫京师。”
在他想来,这个解决方案是目下最好的办法。问题在于如何调动这支府军主力?只要皇帝能单独下一纸手令,至少能有五五之数,加上自己同黄冲多年的袍泽情谊和唐康的协助,应当不难达成。
“两万府军精锐回卫京师。”朱由检彻底活泛了,摆动两根手指,“好,即着兵部出具文仪。”
“陛下,五军都督府走仪程费时良多。末臣斗胆,请陛下颁下一手昭,以求快捷。”
“手昭?”朱由检在犹豫并有丝不快。
数年不见的一个闲贵,虽然迫不得已而用之,但那种当初由皇嫂举荐时的那种亲密感早就消失殆尽。何况,眼前的朱骥并未真正能让自己放心,否则配备有萝卜雷的八千勇士营底牌,也不会还归在高起潜名下节制。
现在大难临头不远,朝中各谋出路的比比皆是,万一朱骥拿了手昭一去不回呢?
“陛下,李贼大军已临宣府,情况危急啊。”
“难道兵部官员们就不晓得情况危急了吗?”
不悦的朱由检甩开了龙袖。朱骥的语气间疑带胁迫,这种事发生在文臣身上不足为奇,身为军臣,若平时是该问罪的。
“陛下。”
身后面色灰败的朱骥长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