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你听说了吗,安陵城新换了个城主,没听说也不要紧,故事原也不是讲他。
话说天子脚下的隔壁安陵城城主乔大仁月前称病,禀了天子回乡养病,顺道提了自家独子继任城主。这新城主的小女儿乔顺娴人称道姑仙,三岁可识佛道两家,能辨江河海物,六岁天子见其便直接封了郡主。
然而长成如今这般大小却好似通透世事,天天往道观跑,最爱和观里池子的鱼说话,常常说着人生百态便泪如雨下。
联历五年春,天子体恤,只当乔顺娴早熟懂事,点了小郡主许给当今相国司马桓华,谁料迎亲当日新娘在路上逃了。
“诸公还有何事啊,无事便散了吧。”乔由帆摸摸怀中小猫咪,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座下十余人。小猫咪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安逸地快要睡过去了。
众人相视,其中一青衣官站出说道:“禀城主,还有这最后也是最重要一事要报,”说着又看了眼周围几人,见人纷纷点头示意继续说,青衣便鼓足勇气一口气道出,“小郡主最近闹得委实有些厉害,天子赐婚都逃,那可是要掉脑袋的!还请城主派兵快些寻她,以免造成无辜人的恐慌。”
这话一出,青衣官心中是放松了一下,轮到周围人开始紧张。
只见乔由帆晗了晗下巴,从嘴中哼哼了一句“嗯,谁逮(dei)着了有赏呗”,便抱着他米色的小猫咪自己下了听政台,留众人苦苦面觑。
再看城主忙于政务之时我们这位乔顺娴姑奶奶在干啥。先不论前些天会客台的“御夫论”,就在昨日,青天白日、众目睽睽之下跳轿投了护城河,只为逃婚。
如今连喜服都未曾换下,抱了盆鱼食坐在自清观的池边喂鱼,池壁建的高,顺娴两腿晃悠悠自如。
“停停吧,我这一池鱼本长得好好的,你一来就时时叨扰它们,有几条我看都恹恹不想活了。”讲话的叫福客,原本住在平阴县的南桥观,又爱教书,人称南桥先生,传闻有点石成金之术,老城主在小郡主六岁生辰时给请到安陵的。
乔顺娴收了手,看向南桥,把盆放下起身走向他:“先生,我与鱼儿讲得很好,说不要管我喂多少,吃饱了停下便是,谁知他们当时听懂了,转眼又忘了……”
南桥先生笑笑,沏了杯茶递给她:“今天的不是什么好茶。你在我处已有两日,再不走恐怕有人要来拆我这小小芦屋了。”
顺娴喝了口茶,确实不是什么好茶,但盛茶的榆柳杯精致得很,忍不住又多喝了两口,听南桥说“拆屋”忽的又放下,道:“天子脚下,谁敢如此!”
“天子在隔壁的华都,哪的空来管我这无闻臭画画的?”南桥的笑愈发浓了,光是看他的脸趁着这灿目的阳光,直叫人觉得生活明朗、心情舒畅。
然而眼前的小郡主此时内心十分愤然,看着他那张脸又无比郁闷:“那也绝不回家,我绝不可能嫁一有妇之夫当妾。”转而又说,“天子是顾万千百姓的,先生你这样说他,知晓的人是知晓你在劝我回家,不知晓的人要是听了你这话还当你是怨叨天子,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引人多想了才是。”
南桥刚想回个什么,就见小郡主福了一下转身走了,急忙道:“又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