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暮颤抖着双手,一封又一封地翻看,心中似有一根绳线在牵拉着,隐隐作痛却又有着几分急切。
这几封是萧将军和先皇崇文曾经来往交流的书信。
在昭云的印象中,萧将军曾经也是叱咤风云,响当当的大英雄。据说他当年曾经单枪匹马闯入敌人的营地,手起刀落就砍下对方将领的首级。
还听说他曾仅有五万兵马,却打赢了八万敌军。可谓是有胆识,有谋略的一个人物。
可惜了,如此枭雄,最后卷入巫蛊之乱。巫蛊之罪,本应是满门抄斩。先皇念及他立下的汗马功劳,将他流放至塞北边关。
听好事的宫人说,没过多久,他便病死在边关了。一起流放的妻子也随之自缢身亡,唯有萧将军的独子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昭云正暗自想着,一旁的苏子暮正准备将里面的书信展开,就听见从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两人皆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
苏子暮赶紧将那叠书信塞到了衣襟之中,而昭云连忙将弹开的那个洞门还原,再将那本经世治道的书和兵法塞到了原来的书架上。一切都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手中火折子的烛火被苏子暮吹灭,周遭一下子变得漆黑,唯有隐隐约约的月光从镂空的天窗偷偷进入漆黑的房内。
御书房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入二人的耳中。微弱的月光中,昭云二人对视了一眼,立马移步藏在了书架的侧面。
“王大华,你醒醒!”一个尖细又有些嘶哑的男音隔着门传来。没过多久,又有一道打哈欠声从另一个方向响起。
“嘶~我的后脑勺为啥会这么痛?”守在门外的王大华从地上坐起,晃了晃头,满是疑惑。
“你这厮竟然连站都能睡着,还不快麻溜的站起来,小心被赵统领看见,扒了你这身皮!”尖细的声音责骂道。
“咦?我怎么会连倒在地上都没醒过来?”王大华皱着眉头,小声嘀咕道。
“你快看,御书房门上挂着的铜锁怎么开了?”张望着的那个高高瘦瘦,下巴续着两撮小胡子的守卫嘶哑着声音惊呼道。
坐在地上的王大华连忙一个鲤鱼打挺,急急地望向御书房。果真瞧见,原本应牢牢锁着的青铜锁,正虚掩掩地挂在门上。他心中咯噔一下,腿肚顿时有些发软。
二人对视一眼,俱在对方眼里看见了惊慌。王大华将右手移到了挂在腰侧的把上,缓缓握紧,准备时刻将佩刀从腰间悬着的皮质刀鞘中抽出。
此时,高悬在头顶的月亮隐入云层,大地瞬间暗了下来。唯有点点星辰还点缀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黑梭梭的沉闷而压抑。虫鸣声乍然而止,只偶有徐徐清风拂过,吹得远处的树叶和草丛都沙沙作响,似有什么藏匿其中。
二人蹑手蹑脚地,离御书房越来越近。昭云背贴着墙壁,听着那两人细微脚步声越来越近,心下变得紧张起来,紧紧拽着衣角。苏子暮将她困在墙壁和书架之间,低头看着她蹙着眉,咬着唇瓣的紧张样子,心下暗自嘲讽着。
只闻吱溜一声,御书房的门被人自外缓缓拉开,瞬间有大量的月光涌进了屋内,在地上投出了亮堂堂的一道光影。随即,两个人影挡住了一部分光亮。
昭云不由自主地摒住了呼吸,紧紧盯着地地面,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一前一后两个黑影,屏住呼吸握紧了双拳。
苏子暮面色如常,左手移到了自己腰间的佩剑上,握紧。只是细看之下,那如寒星似的眼睛微微眯起,似有聚集而来的杀气。
昭云看了他一眼,不觉僵住。他几乎把她困在书架和墙壁形成的逼仄、狭小角落里,右手支撑在她头顶的书架上,二人之间只有一拳之隔。而他正浑身散发着杀气,眯起的眼底似凝结了一层寒冰。昭云不由得为那两个进来的守卫掬了一把冷汗。
幸好,那两个影子只到书架前,就没再向前移动。苏子暮松了松握在剑柄上的手。
“那贼人早走了,你或许被暗算后已晕了很久。我们撤吧,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那嘶哑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不行,要是真的不见了什么东西,你我可担待不起!”
这高亢的声音颇有些急切,昭云辨别出是那个先前见过的守卫,另一人口中的王大华。
昭云看着面前的苏子暮皱了皱眉,又重新握上了剑鞘。
“你是傻吗?要是被皇上知道东西是在你站岗时所丢,你是会被皇帝责罚的!连我说不定也会受到牵连。”那嘶哑的声音激动地劝诫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王大华向来行得正坐得端。既然是在我站岗时放了贼人进来,即使是被暗算,我也确是有失职之罪。我不连累你,你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你走吧!”王大华叹了口气。
“既然这样,兄弟我也爱莫能助了。既然你不听我劝,一意孤行的话,那我就只能说,兄弟你保重!”说完,另一个声音嘶哑的守卫就径直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