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茶肆中,肃杀之气弥漫,密密麻麻数百人持刀持剑峙立,在众人的中心,立有一名硕壮的汉子,一手手执戟,一手侧拥着一名面色苍白的女子。汉子便是魏无恤无错了,而那女子,自然是与他生死不离的雩娘,在忘尘园,她的外伤已经尽数被长生子治好,已恢复了知觉,但是奔窜在身体里的冰火双流二气,却随时都可能要了她的性命。她与魏无恤刚刚离开忘尘园,便被人盯上了。
这一日刚刚在一个茶肆住脚,还未等饮茶,便已被一伙江湖人所包围。
“魏无恤,我劝你识相一些,我知你神勇,但你一个人,可以打的过这么多人吗?”为首一人持刀喝向魏无恤。
“恤君……”雩娘关切的看了一眼无恤,无恤对她轻轻一笑,随后对包围的众人喝道:“我不想杀人,你们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吧!”
“放屁,大爷岂你能呼来喝去的……”为首之人喝骂道,话未说完,魏无恤手中戟微微一挥,气之所至,已将他手中长刀斩为两断。
雩娘看了看众人,柔声道:“你们都散去吧,不要惹恼了无恤,你们打不过他的。就算你们打的过他,封灵箭是墨门至宝,重过我们的性命……”雩娘的好意,可惜已被刀剑破空与喊杀声所湮没,贪婪的人怎会是可以劝说的。
…………
一刻之后,茶肆只剩两人,数百人除了逃掉的,无一幸免全数倒在血泊之中。
“恤君,我们去哪里?”雩娘见魏无恤再度将她背起,柔声问道。
“我不知道。”魏无恤答道,眼望前方,尽是茫然。
“恤君,你怎了?”雩娘再问。
“我也不知道……”魏无恤背起雩娘,一步一印,尽是鲜血的足迹。不擅言辞的无恤,他的茫然与不解,是对昔日自己的理念的怀疑,出了忘尘园刚刚几天而已,便大大小小厮杀了十余场,这些人中,有多少人是所谓的江湖正道人士,又有多少人是昔日的朋友,又有多少冠冕堂皇的理由,无恤已记不清楚了。唯一清楚的是,这些人都是为封灵箭而来。前面的路,还不知道有多少人阻挡,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自己的戟下,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倒下,想到这些,无恤忽然停住脚步,轻声对雩娘道:“雩儿,无恤今生有你,已了无遗憾。”
“恤君,你……”无恤简单的一句话,却已让雩娘落泪,无恤生平不擅言辞,关切之言,少之又少,似此之话,却是从未与雩娘讲过,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来,联想着这些天的遭遇,还有以后漫长的路,雩娘如何能不落泪。
“怎么哭了?”无恤侧头问道。
“没有……”雩娘拭去泪水,轻声对无恤道:“咱们回荆北吧。”
“好!”无恤点了点头,所谓的荆北,便是楚墨的主要活动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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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云镇,闯祸的晓月,再次回到客栈,见到了尘寰,说了几句道歉的话,便没有其他了,似是一种默契,她与妙枫谁都没有提她放火烧人寺院的事,也许是心里有鬼的原因,也许是对尘寰有几分歉意,潭晓月在尘寰面前倒是收敛了许多,很快,尘寰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这一日,坐在窗边,观看着窗外的熙熙攘攘。尘寰忽然回过头来,对妙枫言道:“这几天怎么街上多了这么多的军兵,奇怪……”
“也许是紫宸王朝想干预一下儒门盛会吧。”妙枫手里捧着茶杯慢饮,慢条斯理的说道。
“是吗?”尘寰微微一笑,心中十分清楚真相绝非是这样,现在紫宸王朝若想干预儒门盛会,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击必杀,否则这样的干预,除了激怒儒门的人,别无效果。但是真相究竟是怎样,他仍是猜不透。
有同样困惑的人,不止尘寰一人,还有住在他隔壁的天落,当街上出现军兵巡查时,他就已经觉得有些讶异,派净缘与风吹尘动前去调查,结果回报的事情更叫他惊讶,因为据两人调查的结果显示,这些军兵多半都是北域人士,就连军服也都是北域潭府的。
“莫非潭府与儒门有所勾连?”天落十分担心会有这种结果,因为潭秋是北方的一大重镇,手握骁勇善战的雄兵数十万,若他有异心,则中原震动。
“潭姑娘去哪里了?”尘寰坐在窗边,漫不经心的随口问向妙枫。
妙枫答道:“我也不知道,早上出去,现在还未回来。”
“希望她不要再惹祸才好。”尘寰妙枫二人均是无奈的笑笑。笑声未止,只见一队士兵,足有数百人从街口冲了出来,直奔二人所住的客栈,瞬间便包围的严严实实。
“恩……”尘寰面色一变,感觉有些奇怪。而妙枫却差不多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说两人都是怎样的想法,他们的隔壁,天落三人,看到这许多的军兵将客栈包围,却是紧张异常。
“公子,莫非潭秋这个老家伙想……让尘动带你杀出重围!”风吹尘动说着,手压剑匣,便要冲出去厮杀,却被净缘一把拉住。回过头来,对天落道:“公子莫惊,即便潭秋想反,我想也不会如此的莽撞,在这里对公子下手。”
“那他千里迢迢的到此,难道是来看风景吗?”风吹尘动反驳净缘道。
“这……”净缘一时竟也是答不出话来。这时只听天落坦荡而道:“若他真的想反,那就叫他反好了,此时此地,对我出手,这样的耐性,如何会是我父王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