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娜帮李民放了糖和牛奶，她的眼光始终逗留在李民的脸，带着一种固执的、烧灼般的热力。

她在观察他，在研究他。

“民哥，”金妮娜开口了：“我们可是好久都没见面了，更不用说约会。今天看到你，我真的好开心耶！”

“嗯！”

李民只是点了点头。

“民哥呀！”

金妮娜笑容可掬的叫着。

“当你走进这家餐厅时候，你可别认为，这餐厅里都是疯子！”她笑着说：“我觉得呀，人们一天工作八小时，每天都在做着重复再重复的枯燥的工作，如果我们的休闲时光里，再面对枯燥的人生，那不是太冤枉了吗？”

金妮娜笑吟吟的继续说：

“幻想和奇想都是很可爱的东西，它会使我们的生活不那么乏味。只是，一般人不会把‘奇想’付诸实行，因为那太‘疯狂’了。其实，人，如果肯偶尔的‘疯狂’一下，才不会真的‘疯狂’呢！所以，我设计了这家幻想餐厅，怎么样，民哥，是不是很美妙很浪漫？”

“唔。”

李民哼了一声，若有所思。

“那么，在这个幻想餐厅里，先做什么好呢？”金妮娜微笑着，思索着。“我们一样一样的开始吧！”

她眼底的那股烧灼般的热力强烈了。

“那就先用餐好了。对！先补充能量才能往前冲！”她拿起菜单，自语着：“要吃什么好呢，吃什么好呢？”

“我不饿，不太想吃东西。”李民的声音暗沉沉的。“等一下在点餐吧。”他说。

“好的。”

金妮娜点了点头。

“那就先喝咖啡吧。”

她很顺从的放下了菜单。

李民颓然的用手支住头，然后，他拿起小匙，下意识的搅动着咖啡……

那褐色的液体在杯里旋转，小匙搅起了无数的涟漪。他看着那咖啡，看着那涟漪，看着那蒸腾的雾汽。于是，那雾汽升进了李民的眼睛里，他抬起头来，深深的瞅着金妮娜一眼。

“妮娜，看你如此用心，如此兴奋，我……很惭愧。”李民盯着她，声音沙哑的开口了：“我是一个很坏很坏的演员吧？！”他沙哑着喉咙说：“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就不该把你招进我的酒楼，就不该重用你，更不该招惹你，害得你单身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

“可是，你这个‘演员’已经演了，不是吗？”想了一下，金妮娜脸色一沉，略带责备的说：“既然演了，就该演好你所扮演的角色！把我真正的当成你的女人才是！”

“你是在怨我吗？”李民敏感的问：“你责备我演坏了这个情人的角色？你认为我应该在扮演一个好丈夫的同时，再扮演一个成功的情人吗？”

李民望着金妮娜，他的声音僵硬了。

“不不不！”

金妮娜摇头。

“我没有怨你，也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你是个好演员耶！”李民说：“你没有演坏你的角色！”

他坦白的望着她。

“你很成功的扮演着爱我的情人角色！而我，失败了……我天生不是演戏的材料！”

“你错了，民哥。”金妮娜低柔的，慢吞吞的说：“我和你不同，我根本，就没有演过戏，也从没伪装什么。因为我一直爱着你，因为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今后的命运！”

“真的吗？”

李民瞪着她，有些怀疑的问。

“真的。”

金妮娜坦白的回答。

“哦！”

他无语。

半晌儿，李民颓然的用手支住了额，他摇了摇头。

“我们持续近十年的友情，不能因为转瞬即逝的欲望，变的不值钱啊！” 李民沉思片刻，说：“说真的，我不太了解你这个人，妮娜！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不结婚……这么多年来，你过得快乐吗？”

金妮娜沉默了。

“不快乐，对吧？”李民很快的说：“你不快乐，是不是？”

“哦，民哥！”

她压低了声音。

“如果说我从来没有快乐过，那是骗人的！”金妮娜闪动着那长长的假睫毛，声音揉揉的：“记得吗？多年以来，我们一起工作的日子，你器重我，关心我，喜欢我……你对我来说，就像一个谜一样，我很想在我人生历尽沧桑之后，在我白发苍苍的那一天，能够坐在自己家的窗前，回味年轻时所拥有的记忆。”

金妮娜抬眼注视李民。

“记忆也是储蓄，今日存入，以后才能取出花销哇！”她感慨着说。

“哦！”

李民‘哦’了一声之后，就又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