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城在十分钟之前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以为是裴晴晴狡猾的逃离了自己的束缚,然而此刻,当江青的人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场早就准备好的阴谋。
他恨江青,恨他带走自己所有的情感,恨他伤害所有让自己动心的所爱之人,譬如此刻。
他的瞳孔蔓延开大片大片的红血丝,江青的背影永远挺拔,闲适,而如果此刻手里有一把刀,江煜城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捅进他的心脏。
江煜城很清楚,这个男人是自己的父亲,但他没办法对他产生任何多余的情感。
或许早些年是有吧,但现在,只剩下恨了。
江青倒是不在乎,不如说,江青盼着江煜城能够再厌恶自己一点。
江煜城是他看好的最优秀的接班人,就理应如他所想剔除所有没用的情绪,爱情,亲情,友情,都一样。
江煜城恶狠狠地看着他:“裴晴晴在哪里?”
江青笑着指了指下面的拍卖台。
江煜城快步向前,人们各色的表情尽收眼底,而在拍卖台之上,巨大的金丝鸟笼之中,此刻正关着一个少女。
她已经换掉了那身昂贵的礼服,只穿了一条单薄的,柔软的红色丝绸长裙,乌黑的长发柔顺的垂下来,海藻般散落在脚边。
这只受伤的金丝雀抬起茫然的面孔,面对窃窃私语的打量,她的上半张脸覆盖着与鸟笼材质相同的金色面具,在眼尾处点缀上灿烂的红宝石,像是夜莺啼血,又像是半落不落的泪。
江煜城露出了一个有些不可思议的表情,他伸手抓住了江青的领子:“你疯了吗?你到底想要怎样?放我下去!”
但江青注定不可能如他所愿。
门扉被重重关闭,任由江煜城又打又踹,却纹丝不动。
江青看着他面露惊慌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悦:
“煜城,我曾经教给你的东西,你好像又忘了或许你想要再体验一次所爱之人死在你面前的感觉吗?”
江煜城的动作停止了。
他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之中,表情一片狰狞。他看向江青:
“这并不是我能控制的,爱是人类的本能。”
江青有些失望,他浑浊的眼珠中多了些恼怒:“并不是,你不需要这样累赘的东西,江家人向来是不需要软肋的!”
江煜城久久的望着他,摇了摇头:“是你不需要。”
父子二人对上眼眸,那如此相似,又隐约有些不同的两张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愤怒。
只不过,他们的意见背道而驰,全然不同。
满室的空气都似乎要凝固了,火药味弥漫开来,争吵与暴力,似乎一触即发。
江煜城有些挫败的看着楼下的画面,越发焦急。
他之前还以为人人都需要佩戴面具是iian艺术家的恶趣味在作祟,现在看来,分明是江青早已经谋划好了这一切。
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难不成是让自己亲眼看到裴晴晴被折辱吗?
这太过分了,又过于野蛮,然而确实像是江青的手笔。
江煜城的手心重重拍打在玻璃上,若是可以,他真想将面前的玻璃拍碎。
他已经很久没有产生这种没有办法保护好自己重要的人的感觉了,但此刻,这种无力感重新将他彻底的吞噬了。
而此时,裴晴晴的大脑之中也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她将所有茫然与不解全数表达在了脸上。
头顶明亮的白炽灯将她的每一寸无措点亮,她动作手忙脚乱,青涩之中带着一丝滑稽,却并不讨人厌,此时此刻的她,像是一只受伤的金丝雀。
裴晴晴简直想要骂人了,她想要大声呼喊救命,然而,她很快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掐住一样,根本法不出任何声音。
她伸出手指去摸自己的脖颈。
果不其然,脆弱的脖颈上套着一只精致的颈环,那东西好像压迫着声带,让裴晴晴只能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她有些觉得扶着冰冷的栏杆,环视一圈,又想要从台下寻找宋北野的身影。
然而舞台上的光芒实在是太过明亮,裴晴晴看过去,只能看到一片辨认不清的模糊。
每个人的脸都好似隐藏在面具之后,看不清楚。
裴晴晴能听到窃窃私语响彻在耳畔,却同样的,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
裴晴晴深呼一口气,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却难以抑制的浑身发抖。
这样的绝境,跟之前任何一次都完全不同。
江煜城的囚禁比起来,都像是小孩子的过家家了。
而台下,宋北野的表情之中也多了一抹阴沉。书仓网shu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