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口吻。
裴晴晴第一次听,觉得受宠若惊。
第二次听,半信半疑。
现在听,只觉得令她胃中翻涌,几欲作呕,想要吐这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女人一脸。
她慢慢地瞥开视线,纤长的睫毛垂落下去,像是颤抖的蝴蝶。
玉瓷般的脸没有血色,她的唇也微微泛白,只有一双眼眸,坚定而深沉,通透的漆黑,映着欧阳月独角戏般的滑稽表演,仿佛映着一个小丑。
裴晴晴知道,这般情况下,她应当选择含混过关。
因为即便欧阳月推了她,她也没有任何证据。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欧阳月又摆出这幅姿态,更是百口莫辩。
但她实在是太厌烦了。
裴晴晴垂下眼眸,冷冷的,没有一丝情感的说到:“不必了。”
欧阳月脸上的表情凝固了,她看着裴晴晴,越发楚楚可怜:“晴晴,你还在怪我对不对?你不肯原谅我对不对?我真的很抱歉,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说罢,她竟然是直接就凑到裴晴晴身旁,仿佛要跟她道歉。
裴晴晴疲倦至极,没有心思跟她做戏,真的一个眼神都不想再给。
她轻咳一声,重重挥开了欧阳月的手,冷声道:“你够了,欧阳月,别装了。”
她并没有用几分力气想也知道,她一个刚刚落入冰湖之中的人,又能有多大力气?
但欧阳月却仿姿态夸张的倒退两步,蓦然地跌倒在地,发出一声痛呼:“啊!”
裴晴晴冷冷的睥睨着她,简直想要为她十分精湛的演技鼓鼓掌。
而周围的明星却不知道刚才两人的交流,此时,见欧阳月被推倒在地,看向裴晴晴的目光之中,也带上了愤懑之色:
“裴晴晴,你这有点过分了吧,欧阳月也不是故意的,你也用不着这么斤斤计较吧?”
有人蹲下来,将哭泣不止的欧阳月扶起来,看向裴晴晴,同样神色充满指责之意:
“是啊,她已经知错了,都这么跟你道歉了,你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吗?”
甚至有人小声说道:“不能因为宋总宠您,您也就不讲道理了吧……”
裴晴晴看着这样的画面,觉得有些可笑。
毫发无损的始作俑者被他们护在身后,不必亲自开口,自然有人为她讨要“公道。”
而自己这个脚腕高高肿起的落汤鸡冷眼旁观,千夫所指,没有半点受害者该得到的关心。
她倒是不稀罕他们廉价的关怀。
她只是觉得心冷。
难道真的会哭的孩子才会有糖吃吗?
裴晴晴慢慢闭上眼,再睁开,里面已经是一片清明。
他们按头叫她认错,她偏不。
她环视一圈,话语如珠落玉盘,掷地有声:“去救她的,是我,受伤的,是我,掉进水里的,是我,而推我的,是她,凭什么你们什么都不懂,却要我谅解她?”
裴晴晴唇边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配上她仍在持续不断的滴着水的黑发与苍白的脸色,看起来倒是有些恐怖:
“说到底,你们能在这里心安理得的做和事佬,当理中客在这里搅混水,站在道德制高点要我接受她的道歉,不过是因为,被这么对待的不是你们罢了。”
她微微一笑,那张灿烂到有些过分的脸,即便如此狼狈,仍有绝代风华:
“原谅她?不可能。”
说罢,裴晴晴也不再去看他们的表情,任由身旁的iffany扶着自己,向着救护车的方向走去。
节目是录不成了,剩余的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之中都难掩尴尬之色。
他们这才注意到,裴晴晴竟然是脚受伤了,一截纤细白皙的脚踝骨高高肿起,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只不过,愧疚之色刚刚升起,身旁的欧阳月就再次哭诉起来:
“晴晴怎么能这样说我呢?我推她?我为什么要推她?她救了我,我真的很感谢,我也很抱歉,但是她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呢?”
刚刚心生疑虑的人见她又开始细细抽泣起来,也不禁焦头烂额,再想想刚才裴晴晴骂他们的话,心中亦也有怨气,又觉得是裴晴晴小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