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紧了嘴唇,裴晴晴叹了口气,福至心灵的想到,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江煜城想听的,应该不是这些没用的叮嘱。
她的声音弱下去。
江煜城也不说话。
沉默在二人之间难以抑制的蔓延开来。
如果不是手机屏幕上数字还在一点一滴的累计,裴晴晴几乎以为对方已经挂断了。
她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有寂静的呼吸声交叠着,仿佛穿越了空间,在室内回荡。
就在裴晴晴几乎要受不了这样诡异的气氛,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僵硬的时候,江煜城却蓦然哑着嗓子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好像裴晴晴的一个拒绝,就能将这份希冀彻底粉碎:
“我好难受,我想见见你。”
没了那些甜言蜜语。
没了往日的强硬与威胁。
江煜城好像亲手将自己身上层层叠叠的铠甲剥落下来,露出一点真诚又柔软的内里。
裴晴晴几乎心生不忍,但……但在这种对方病得七荤八素的时候与江煜城见面,万一让对方更加依赖自己了那可怎么办?!
她注定要跟宋北野在一起,也注定不会再爱上别的男人。
她感激江煜城,但绝对不可能产生多余的情感。
这种时候,选择与江煜城暧昧不清,继续纠缠,也是对江煜城的不公平。
她咬了咬牙,摇了摇头,狠下心,硬着头皮拒绝了江煜城: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我们孤男寡女,突然见面什么的,有些不太合适吧……”
话说出口,好像剩余的词汇吐露出来,就没有那么难了。
她深呼一口气,对着江煜城一股脑的倒豆子般慌乱推脱:
“你先等烧退了再说,我看你是有点烧糊涂,不知道自己在说什”
么了。
最后两个字,不等裴晴晴说出来,便已经被江煜城一声轻笑打断。
江煜城仿佛有些固执般慢慢到:
“我是发烧了,并不是喝醉了,我在说什么,我很清楚。”
他的鼻音软软的,甚至有点黏糊糊,说的话极快,甚至夹着点粤语的调子了。
那声线拖拽出一丝粤语独有的慵懒,又显得格外惹人心疼:
“裴晴晴,我想见你,你要是不来见我,我就不见医生也不吃药,干脆把脑子烧坏算了。”
一丝无奈攀上裴晴晴的面颊,听着江煜城强词夺理的模样,她却生不起气来。
生病的江煜城不讲道理,甚至带上几分少年般天然的骄纵,偏偏度却微妙控制的极好,不但不会让人生厌,反而更加令人束手无策。
好难办。
裴晴晴揉着自己眉心,软下声音,试图哄一哄好像烧的不清不楚倒退十岁的江煜城,像是在哄小孩:
“你想想,你要是真的把脑子晒坏了,以后见我都再也认不出我,岂不是十分可惜?”
可惜,江煜城软硬不吃,念起旧账,一手感情牌打她个猝不及防:
“裴晴晴,我之前救了你那么多次,现在不过是生病了想见你一面而已,就那么难吗?”
话虽是质问,但并不带几分为难的意思。
反而更像是自嘲。
他的声线低沉下去,少了威逼利诱的冷酷,只剩下一丝化不开的失落:
“我并不是……并不是想要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要见到你而已。”
裴晴晴几乎要败给他了。
他有些抓狂,陷入两难境地。
一番犹豫,裴晴晴最后还是松了口,他强忍住心中那一丝不妙,对着江煜城板着脸警告,口吻像是训小孩:
“我可以去见你一面,但我不会陪你,更不会跟你有任何亲密接触,见了面,就把医生叫来,治病吃药,可以吗?”
江煜城倒是很受用,他模模糊糊的轻笑一声,竟是带着些莫名性感的:“嗯。”
裴晴晴摇了摇头,挂了电话,看着江煜城发来的地址定位,忍不住一只手重重拍到了脑门上,满心懊恼,她自言自语,恨不得把自己骂个狗血淋头:
“天啊裴晴晴,你脑子进水了吗你?不是说好了要跟他保持距离!万一让宋北野知道了,他一定又会气得不行,你刚跟他结束冷战就搞这个,是生怕你们关系修复速度太快吗?”
但话虽如此,她还真不能放着江煜城不管……
裴晴晴有些无奈的长叹一口气,开始坐下写纸条。
此时此刻的她仿佛一个脚踏两只船摇摆不定的渣男,而江煜城,就是那个眨巴着眼睛嘴里说着我们只是朋友的绿茶婊。
裴晴晴几乎是苦中作乐的想到,没错了,江煜城太会了,如果他性别颠倒,简直会是全天下女人的共同公敌
若非知道他是烧得不清不楚,裴晴晴简直以为他是故意的了!
而裴晴晴其实没想错,他就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