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晴晴已经好久没有回到这个专属于自己的公寓了。
穿过熙攘的人流,居民区的附近有小吃一条街。
午餐的时候会很堵,电动车跟公共汽车,还有充满烟火气的住户与附近下课的学生,将连成一片的食摊都变得拥挤热闹起来。
鸡蛋灌饼,小笼包,炸鸡柳,还有十元一份的劣质肉松寿司……五花八门,将视线填满。
叫闹声,吆喝声,混合在一起,吵得人脑袋都有些疼。
这是与高档公寓几乎完全不同的景色,仿佛要将她的人生又彻底地割裂开来。
就在几天之前,她的小区楼下还只有数不清的豪车和干干净净的绿化带。
那里没有这样的违章建筑,只有冷冰冰的大型连锁超市,跟一顿饭均价上千的米其林奢侈餐厅。
裴晴晴舒了口气,有些自嘲。
就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江煜城信誓旦旦的理由,他说,彻底回归这样平民的生活,你不会习惯。
倒是还真的有一点不习惯。
不过裴晴晴觉得他真的有点小瞧自己了。
当了不到两年的阔太,但是她有将近二十年的人生都沉浸在这样的柴米油盐之中,江煜城以为她变得优雅精致,便只能活在笼子里,殊不知,她骨子里还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罢了。
裴晴晴轻笑一声,跨过楼梯,停在了自己的家门前。
当她看到这些熟悉的铁门的时候,仍是忍不住愣了一下,甚至生出了一丝恍若隔世的感觉。
裴晴晴几乎是下意识的,有些不自然地抿了抿干涩的唇瓣。
她若有似无的环视了一圈,心中有些感慨。
楼道里头虽然有窗户,但仍是昏暗的,脚下是冰冷的水泥地板,而自家死气沉沉生了锈的大门之上,贴着乱七八糟的开锁小广告,一层盖着一层,看着令人心烦。
而或许是因为上次走得比较匆忙,现在狭窄的墙壁之上还有一层淡淡的红色油漆残留。
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剥落了些许,却仍可见当初的触目惊心。
“去死。”
不知何时,裴晴晴已经忍不住伸手抚上了那剥落的红漆。
干涩的触感混合着铁锈味,沾染在她白皙的指尖上,裴晴晴想到,当初宋北野说,这些红漆,是他的仇家找来泼上去的。
但是,如今仔细想一想,倒发现其中的纰漏跟并不通顺的逻辑。
裴晴晴碾了碾指腹,凝视着那晕开的红,复而叹了口气。
她知道,那时候的男人绝对是在骗自己。
八成是他想逼着自己跟他逃亡去另一个崭新城市,所以才自导自演,找人做了这一切。
只不过,若是当时发现,她会愤怒,会觉得宋北野无聊,觉得对方的所作所为相当过分。
但现在,看着这些画面,意识到这一点的裴晴晴,只觉得心生感慨,甚至,反而是有些不舍和怀念的。
她几乎是相当没骨气的想着,那又如何呢,即便是欺骗又如何?
起码……那时的宋北野还深深爱着自己。
思及此,裴晴晴眼眸之中难以抑制的闪过一丝痛苦,她觉得自己的手脚也像是浸了水般,变得如千斤般重。
停了会儿,裴晴晴才有些迟钝地掏出钥匙来,打开了大门,随后走进了屋内。
屋内的布置也跟她走之前,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空气中虽然弥漫着长时间无人居住并且不见阳光导致的发霉潮湿味道,但是还算得上整洁体面,仍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整齐有序。
拥挤的家具还是维持着原样,甚至连那个放在茶几旁的塑料小凳都没有换位,只是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它们静静地看着许久不见的主人,凝视着那张苍白而恍惚的面容。
裴晴晴有些疲倦的想到:
“对啊,东西是不变的,是死的只不过人是活的,所有面对同样的画面,心情才会变得不太一样。”
裴晴晴捏紧了自己的挎包带,突然觉得无比的失落。
她复而伸出手来揉揉自己的额角,说不出话来,哑口无言。
几乎是连打扫卫生的力气都没有了,裴晴晴像是无骨动物一般,干脆直接的倒在了沙发上,激起一片蓬松的灰土。
她却压根不在乎,将脑袋埋进了抱枕,像是一只鸵鸟。
直到那柔软的触感一涌而上将自己彻底吞没,裴晴晴紧绷的神经才总算是放松了些许。人人看rrk3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