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裴晴晴露出怎样哀求的可怜姿态,怎样强烈的抵触意图,一次次想要冲开那张雕花木门,从这令人窒息的氛围里离开,都是无谓的。
那些向来温柔,几乎从来不会反驳她任何要求的仆人,此刻俱是低眉顺目,不会跟她说哪怕一句重话。
但同时,他们这幅姿态,又何尝不是在冷冷地俯视她。
他们将门口堵住,一动不动。
而他们这样的姿态,也让裴晴晴生出了几分荒诞感来。
裴晴晴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呼吸,绝望的目光宛如下一秒就要滴血般扫视过他们每一张熟悉的,或者陌生的脸庞,几乎声声泣血的一字一句问道:
“现在是要怎样?你们是准备把我生生逼死在这里吗?”
没有人说话,没有回答。
面对裴晴晴的质疑,他们连一句回答都欠奉。
仿佛变成了没有灵魂的死物,雕像,他们选择不回答。
而就在这片诡异的沉默之中,那位向来柔和慈祥,白发苍苍的和蔼管家,又一次出现在了裴晴晴的面前。
他毕恭毕敬的走到床侧,对着瘫坐的裴晴晴鞠了一躬。
镜片后的眼睛是浑浊的,却又是清醒的。
在所有人都不敢开口的,鸦雀无声的环境之中,他温柔从容地凝视着裴晴晴,对着裴晴晴笑起来:
“裴小姐,您这话可就说得有些太难听了,我们无论是谁,都根本没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也不敢有。小姐大可不必担心,只要少爷一天有要求,您在这里,就绝对不可能有个三长两短的。”
说完这话之后,他静静地看着裴晴晴,是怜爱的,是平静的,是温柔的,也是不屑的:“请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这样大闹,对您身体不好。”
听起来,是关切。
但其实……是威胁啊。
不要想着逃出去,因为不可能。
不要想着去反抗,因为没意义。
胳膊拧不过大腿,你怎么可能,斗的过宋北野?
裴晴晴愣住了。
心中翻涌的晦涩阴沉的情绪在这一瞬间达到了临界点,又被堵住,无法宣泄,层层叠叠的堆积,压在心口,好像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轻嗤一声,隐约之中,明白了管家的意思。
裴晴晴坐在床沿边上,两条腿垂落下去,廉价的板鞋踩着昂贵的进口羊绒地毯,格格不入。
她盯着面前的管家,尽管这个人俯首躬身,但裴晴晴已经十分清晰地认知到了自己的现状。
此时此刻,这里任何一个卑躬屈膝的仆从,都要比她更加有掌控权一些。
这个管家不久之前对她事无巨细,十分温柔,仿佛为了缓解她的憋闷,常常还会跟她聊天,算得上体贴无比。
因为他的年龄与亲切的性格,裴晴晴曾自以为,跟这个管家关系算得上亲切,她把他当成邻家老爷爷,所以理直气壮的认为,对方亦是如此,把自己当小姑娘照顾。
但现在看来,是自己自作多情。
不过都是因为宋北野的命令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