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衙禁军众将皆冷视阿思那思摩,“难道这胡蛮还不认输?”
阿思那思摩冷笑:“孟云飞之前说不用手杖之暗器,此战决胜之时居然用了,不然我堂堂突厥国师岂能输?此战不算!”
“欺人太甚!这又不是约战条件,你们先用暗器,后用巫术邪法,数战早输却不认帐,太可恶了!”
“突厥就是这等无信之辈,和议成了,也会反复无常,算了,我大唐岂怕你们,请陛下下旨,开战吧!”
只要在场的大唐武将无不愤慨,连东宫十率这边的不少卫率开始喧嚷。这时大唐军鼓乐已停,李渊正思如何回怼阿史那思摩的话。孟云飞已下了高台,他手上握着的却是御赐金刀!
“我老大用的是金刀,逼得这啥妖师摔下高台!哪里用暗器了!”屈突晟双手一叉腰,小肥肚向前腆着,力气大,声更大。
李渊见孟云飞果然拿的是他曾御赐的金刀,想起当年暗令孟云飞以此刀上可制太子、秦王、齐王的三王之乱,下可管不法之权臣的事,那时,他是多么信任这个义子啊!如今怎么变成这般薄情相待?
他又见孟云飞额角汗珠滴落,脸色泛白,知他数战强敌,早有内伤,心中竟有一丝后悔与歉意。
李渊对着阿史那思摩道:“此刀为我赐给云飞的,上可制王侯,下可管朝臣,见此刀,即如朕亲临!难道贵使还不认输?”
他这一声“云飞”两字,竟让孟云飞心头一热,好久不曾听李渊如此称呼自已了!
李建成和李元吉心中皆震,原来孟云飞早年曾得父亲如此重视,孟云飞得势之时,居然没有用此刀来施令,不然他们岂不又被整治?!
李建成暗看孟云飞握刀的手,一丝说不明白感觉涌出,“不少朝臣说他重权而不乱法,果然如此。早年他与东宫数次过招,但尚有些留情。奈何我为与秦王相争,竟失去了这个从小一起读书的兄弟!”但这种心思只是一晃而过,就又生恨意,因为他看到李世民已冲了上去扶住了孟云飞。
阿史那思摩无语,此时阿史那摩达,也就是那昆仑奴首,静澜司的内线,却暗中对他道:“特勒,唐军重兵在此,刚才场外又调集了不少天策府的亲卫,请三思。”
阿史那思摩一惊,若是再比,李渊震怒则不好收场,但他仍有心看看禁军的真正实力,他忽然想起一人,遂笑道:“原来如此,好!比武甘拜下风,颉利可汗这边,我自会禀明比试始末,只是能否过关,要看可汗的意思。久闻北衙禁军之名,但大唐更有一公主李秀宁,擅能作战,今不妨请她率禁军演武以示,可好?”
他明知李秀宁早就病死,却故意说这种话,就是要让李渊气势弱下去,暗指大唐也不过会派个娘们领兵罢了!他说话声音极大,有意羵羞辱唐军,可唐军皆知李秀宁之威名,却并不觉如何。但一大将竟从场门外冲了进来,正是驸马柴绍!
李渊有些恼怒,见柴绍来了,甚喜。只听柴绍道:“平阳公主已因病而逝,然她在世之时无战不胜,今我是其夫君,必要率北衙禁军演武,让你看我大唐军威!”
北衙禁军一些大将并不甘心让天策府的人来统兵,但李渊也想让突厥看看唐军的本事,示意禁军诸将,立时排演!
孟云飞见从静澜发迹的,左翊卫大将耿京正跟在柴绍后面,他将双手暗打察情司的号令“平战!”耿京看明白了,点了点头。
演武场号角齐鸣,北衙禁军起唐刀,举长槊,排成数个方列,骑兵纵横腾跃似天将临凡,步兵虎步豹形,枪尖剑戟耀目,“五行阵”“八锁连环阵”等等一一演出,柴绍高举唐刀,穿越飞驰,也是威风八面!
忽有一纵禁军将领王建早不服柴绍素来嚣张跋扈,竟要跃阵而出,打向突厥武士,力得头功。谁知早被耿京发现,转手环刀柄,借阵型带动之力,竟压住王建的刀。他趋马在王建之耳边道:“大局为重,陛下必责罚!孟司丞愿将军让柴驸马一招!”王建一愣,明白了天策府的兵将有静澜司的人,柴绍为人不堪,但孟云飞适才的忠义他是见过的,想来这两国当前,的确不能乱来。他点头抱拳:“多承指点!”
待柴绍率北衙禁军演武已罢,阿史那思摩心悦诚服,果然大唐军马厉害,身边的摩达一个劲地说:“颉利可汗讥笑唐军,看来这也不实啊!”这使得阿史那思摩也想起了颉利可汗对他长得像粟特人,处处掣肘讥笑的事,他又明确了联合突利可汗,借天狼灵符之力,与唐朝合作,对付颉利可汗的计划。他遂大笑称赞:“唐军果然威猛,颉利可汗之军马万万不如,今我突厥心悦诚服,合议必成。突利可汗派我与陛下合作,共享太平!”
他这话分成两边说,李渊早就听明白了,萧瑀此时亦附他耳边说出阿思那思摩与颉利可汗不和之缘故。李渊大喜,若得了阿史那思摩与突利可汗的外助,颉利可汗不足惧了!
李渊站起身来,下座扶住阿史那思摩,令御医治疗突厥武士之伤,携阿史那思摩登上阶石,赐他御座。阿史那思摩坐定,李渊笑道:“尊使之诚意相待我朝,愿与永修和睦,多承相护,必有厚报,特封尊使为和顺王,诚结突利可汗之好,平颉利可汗之心,全仗尊使!”
阿史那思摩竟被李渊封王,见数十内侍捧上金珠、宝绢等物,更是高兴,谢了恩。李渊令奏乐,复归太极殿设宴款待突厥使臣。
“设宴!这午牌时分都过了,孟英雄还没用饭呢!”封德彝满面堆笑,他可是明白世故,怕孟云飞又要起复了,紧着张罗。
“不敢,要是吃了恩相的宴,又不知怎么还呢?”吴铭回怼一句。吴铭本在中书省作事,居然敢这么和封德彝说话,换平常以封德彝的官势早暴发了,但封德彝却忍住了,只干笑了两声。
待宴罢,李渊派人送走了突厥众使,百官退还,只留下太子与秦王、齐王,裴寂、他这才令小黄门宣孟云飞与杨廷芳进殿。
孟云飞见杨廷芳衣衫破损,伤痕隐现,他心疼万分,只护在她的身边。
李渊看看孟云飞的眼神复杂想来他果然心中有这个女山贼,更知他在突厥军中的威望,若不重用他,朝臣不服,怕北衙禁军也不能甘休,但是要是用他,必大增天策府之势,更何况他不能全心护住自已,而平定三王。
他转向杨廷芳道:“幸得你出手相救朕,但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在演武场出出现?”
裴寂不好再说她是与孟云飞串通要害皇帝,心中惴惴不安,但不敢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