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除了这些将出未出的人之外,满朝上下都陷入了一阵有些诡异的沉默,即便是典青等霍氏心腹大臣,也是低头不语,也不知是苦思冥想仍不得其解,还是不愿为君出谋划策。
见到朝中这幅光景,杨乐顿时便慌了神,连忙转头看向,正站在阶前一侧,虎视着群臣的丞相霍义仁,希望他开口,给自己一些声援。
此时的杨乐已然不是当初的懵懂孩童,但却是真真实实的“生在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既没有杨沐的聪明,也没有杨毅的睿智,虽算不上庸才,也不过平平无奇。
在太后霍雅韵与其父争权失败之后,更是直接被推上了台前,由于经常受到这位外祖父的权力压制,使得杨乐都有些缺乏自信,连宫中小事都会犹犹豫豫,更别说面对朝臣临机应变了。
丞相霍义仁注意到外孙的眼神,当即轻咳两声,看向身旁不远的太傅杨奇说道:“太傅乃宗室长者,又是皇帝之师,陛下有问,不可不答,请试言之。”
杨奇苦笑一声,只好拱手一诺,随即出列答道:“陛下,吴王悉平萧涯之叛,有大功于社稷,又不曾明示反意,故朝廷不可轻易出师相伐,臣以为,可一面令人结好突厥,许以岁贡金玉,使之罢兵,然后调北边之精锐南下,一面使人传诏豫章,褒扬吴王平乱之功,更加以封赏,若彼受诏,则君臣名义大定,陛下再无忧虑,若彼不受诏,则反意现,陛下身怀大义,可召天下义士,合北边之精锐合兵击之,此为上策!”
话音落下,满朝顿时议论纷纷,许多小臣纷纷出列表示赞同,顺便为自己在皇帝和丞相面前捞取一些政治得分。
然而隐匿在人群中的尚书吏部郎王子元,却是嘴角浮过一抹嗤笑,杨奇这计策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难了。
霍氏鸩杀主上,篡夺君位的传言一直未曾消除,就以霍氏如今的声名狼藉,还想在关中召集义士?怕别召出一帮“反贼”就不错了。
至于许诺岁贡突厥,自从丢了南方之后,朝廷财政就一直是个窟窿,尤其是那一场瘟疫,更是令关中财政雪上加霜,要不是三辅主官靠着个人能力死命撑着长安,朝廷供给北边的军饷都成问题,拿什么跟突厥许诺?
作为“侥幸”留在朝中,吴王最后的眼线,王子元低垂着脑袋,眼中止不住地冒出兴奋的光芒,他有预感,自己期待的那一刻,马上就要来临了!
这些想法,或许有人也想到了,或许没人想到,反正满朝上下,所有人都在歌功颂德,吹嘘着妙计无双,没有一个人提出如何执行。
如今的朝廷,权柄尽在霍氏,哪怕当初太后霍雅韵亲自安排下的另外三位辅政大臣,也是像土木牌匾一般,挂着好看而已,没有人愿意为了别家的事费力伤神。
同样不知其中难处的皇帝杨乐,闻言亦是大喜,以为有了制约自己这个厉害大哥的办法,都不曾问过丞相意见,便欣喜地问道:“既如此,何人愿为使者,传诏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