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木鱼携欧阳春雪御剑飞至苍梧山后山时,生得慈眉善目的欧阳大器师,正在草庐前的那棵海棠树下饮茶。
昨夜,欧阳春雪因为想要做好一份小葱煎豆腐,而失手烧掉的草庐并没有重建好,如今的草庐仍然是一片狼藉,不堪入目。
莫木鱼揽住欧阳春雪的纤腰,纵身下剑,并将复来剑收入手中,望着几步之外年及花甲的大器师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晚辈杨铁钢,拜见大器师。”
六十九年前,莫木鱼归去之时,江湖中并没有欧阳醉生的名号,欧阳醉生闻名春秋是六十九年之内的事,所以莫木鱼对于面前的这位大器师并不了解。
江湖中铸器界素有南欧阳北独孤之称,其中的南欧阳指的便是欧阳醉生。
欧阳醉生这一生铸造和修复了两百余件形态各异、境界各异的道器,研究和改良的新式法阵、符箓也有百余种,成就惊人,名声斐然。
至于北独孤,指的是春秋朝天工院的院士独孤无白。闻名春秋的传讯阵虽说是帝后娘娘亲自率领器师、阵师和符师,耗时数年铸造的,实则主要就是出自独孤无白的手笔。
“大器师?钢哥,你应该叫爷爷。”欧阳春雪娇嗔的说道,拉着莫木鱼走上前去。“爷爷,我们回来了。”
叫爷爷?莫木鱼叫不出口,毕竟他身是少年,却已不是少年,面前这位年及花甲的大器师,年纪都不一定有莫木鱼大。
“春雪说得没错,你该叫我爷爷,大器师那是外人对我的称呼。”大器师望着面前走来的这一对璧人,眉开眼笑,甚是欣慰,示意两人在简陋的茶桌旁坐下。
刚要坐下,莫木鱼便闻到一股子臭味,瞟了一眼大器师,才发现臭味是大器师头上散发出来的。
大器师的白袍一尘不染,白须也梳得整齐光亮,不像是不修边幅的人,为何头上白发中的污垢堆积得都发臭了,也不清洗一下?难道大器师头上有什么顽疾,洗不得头?
莫木鱼是没有听过,春秋朝的盛传中,神将杨狮虎的脚,大器师欧阳醉生的头,是堪比道器的存在,他们上天山险脉,都无须出手,方圆十里的精怪妖物都会闻风而逃,可见他们的脚臭和头臭是如何威名赫赫。
莫木鱼装作没有闻到,若无其事的坐下之后,欧阳春雪给莫木鱼倒了一杯茶水。
大器师瞧着莫木鱼脸上稍有拘束的神情,笑着说道,“怎么?不愿意叫我一声爷爷?想必是你爹不想让你这么叫我吧?你那个混账的爹,既然让你来娶我孙女,却又不肯让你叫我爷爷,这是什么理?你取了我的孙女,我就是你爷爷,他杨狮虎就是我的晚辈。当年,让他杨狮虎认我做大哥,他还不乐意,现在好了,我做了他的长辈,日后若有机会见到他,我一定要让他叫我一声大爷。”
莫木鱼不知这位大器师与那位杨狮虎之间有何渊源,但想到他现在的身份是杨狮虎的儿子杨铁钢,无论如何这声爷爷还是要叫的,便硬着头皮喊了一声,“爷爷。”
“乖孙。”大器师捋着下颚白须,满意的点了点头,“还是年轻人知礼,来,喝茶,你送来的天罗茶。乖孙,你初次登门,本想与你共饮三百杯,但我现在不能饮酒,等你与春雪成婚那日,我再放开肚量豪饮。”
莫木鱼能猜到大器师为何不能饮酒。大器师当年为了将当归剑培育出剑灵,精神气魄亏虚严重,不然以大器师五境的修为,七十来岁的年纪也不可能苍老成如此模样。而精神气魄亏虚严重之人最忌饮酒,实则与吞毒无异。
瞧着大器师如今的状况,二两老酒就可能让他丢掉性命。而欧阳春雪成婚那日,大器师会放开肚量豪饮,或许是因为孙女已经出嫁,此生再无憾事,不能醉生,却能醉死,也是一件美事。
想明白这个问题,莫木鱼饮罢了杯中的茶水。而茶水刚入腹,一道从未体验过的暖流瞬间流淌全身,遍及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每一条脉络,每一个穴位,每一颗元窍。让莫木鱼神清气爽,耳聪目明。
莫木鱼甚至能看见,天地元气流动的通道蜿蜒曲折在他四周,还能听见通道中元气流动的声音,时而急湍,时而平静,极有韵律。
天地元气流动的通道再强大的修行之人也看不见,只能通过识海念力去感知,而饮了一杯天罗茶,竟然能看清那些无处不在的通道,能听见其中的声音,果然神奇,不愧是夺天地之造化的天罗茶。
莫木鱼叹为观止的说道,“好茶,饮一杯天罗茶,修行事半功倍。”零久文学网09x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