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了看厨房内这一方白花花的天地，喃喃道：“这里，怕是要收拾很久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

-

“若儿，若儿？”胤禟忽然发现若琉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手里的墨锭被她按在砚台的边缘，墨锭旁的墨已然干涸。

他唤了几声，才将若琉唤醒，疑惑道：“怎么了？”

“没，想到一些事情。”她答道。

“对了。”胤禟放下手中的狼毫毛笔，看向若琉的方向，问道：“许久以来，都未曾知晓你的生辰，若儿，你的生辰，是何时？”

“我……”若琉垂下眼眸，握着墨锭的手指暗暗发力。

她生辰之后不久，便是她额娘的忌日，可是那时她还小，从来记不住自己的生辰，只记得外婆会在生辰那日对她道上一句“生辰吉乐，往后顺遂”，没几日，她便瞧见外婆偷偷流着泪，却是什么也不愿向她提及。

可即便如此，懵懂的她，也大概猜到几许。

再之后，她更是不愿想起自己的生辰，因为生辰之后，便是她从未见过的额娘的忌日。

她相信，只要她不过生辰，额娘就一定隐藏在这天地间，默默地陪着她。

只是，她看不见罢了。

若琉的眼角开始泛红，鼻尖也有一阵酸意袭来，她微微张嘴，深吸一口气，沉沉呼出，指间依然是因按压而显的苍白。

她抬眼重新望向胤禟，湿润的眼睛倔强地不肯流出一滴泪珠，她微微扬起嘴角，用着平日里俏皮的语气说道：“我不记得了，那时太小了。”

“不记得便不记得了。”胤禟早已走到若琉身旁，轻轻将她抱在怀中，声音极小，却正好可以被若琉听见，“若儿，既然不开心的事情都已是过去，可余生很长，她们，也一定不希望你会天天带着愁容，即使不在，也要平安顺遂。”

“若儿知道。”若琉的声音带着哽咽。

“那若儿可知道，日后还有我？”胤禟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语气温和，“想哭便哭出来，这里也没别人，不会让人瞧去你这般模样。”

他还未说完，若琉便闷在他怀里放声大哭，嘴上还不停说着：“我想她们了……外婆、额娘，可是……我从未见过她，她如果……还在的话，定是世上最好的额娘……可是，我不知道她是如何模样……我不知道，就连睡觉都不能梦见她……我也很少再梦见外婆了……我怕，最后连外婆的样子也忘记了……”

直到最后她泣不成声，胤禟怀中的声音才渐渐被掠过耳旁的风掩盖。

他知道她哭累了。

胤禟小心地将若琉推开，双手扶着她的双肩，略一打量了她的面容。

双颊和鼻尖皆泛着粉红色，红润的眼睛似乎有丁点的肿胀，眼眶里还含着泪水，闪着光亮。

他不管若琉留在自己胸前的泪水，只是扬起一定弧度的嘴角，似有一种雨后清新之感。

他道：“若儿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可真是惹人心疼，只是，即便如此，七天后，还是要将《声律启蒙》背与我听。”

“爷，我都这样了，就不能缓上几日？”若琉更是委屈，睁着半大的眼睛恳求道。

她又不是故意哭出的。

“那可不行？若儿竟想着借此逃脱。”胤禟忽然坚定了几分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