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名为衡城的城市进入了夜景,天上繁星点点,但没有月亮。
站在这所名叫“明夷”的酒店的十七层露台上,杜泽双眼直视前方,脊椎挺直,一股混元之气横贯全身上下,掌,膝,肩,肘,腕,头六合如一,正站着比教科书还标准的三体式。
气血凝练于内,气机释放于外,方圆数米内,风动气流全部被笼罩在杜泽的感知之内,哪怕是一点最微小的动静都能被他感知得清清楚楚。
眼眸微闭,眼神模糊,杜泽所站姿势外虚内实,看起来宛如一个混沌的圆。
一只小飞虫被露台上的灯光吸引,慢慢飞了过来,遥遥晃晃地,在空中盘旋良久,最后朝杜泽飞去,慢慢地飞,慢慢地飞。
——直到恰好落在杜泽肩头的那一刹。
肩头轻轻一抖,空中忽然泛起了一阵水波似的波纹,杜泽轻轻一叹。
——那只虫子已经僵直地从杜泽的肩上落了下来!
一羽不能落,蝇虫不能加!
就在这座酒店的正前方,宽阔阴凉的道路上,在两侧路灯的映蔽下,一辆辆汽车流畅地穿梭着,载着一个个晚归的人,要么回到家中,要么去离家更远的地方。
风微微动,吹起道路两侧树上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音。
夜凉如水。
……
就在杜泽正在十七层露台上站桩内练之时,同一时刻,衡城公安局的刑警大队队长罗源民被电话铃声吵醒了。
“谁?”
当了多年的刑警,罗源民自然具有足够的警惕心,因此饶是他现在仍旧睡眼惺忪,但依然挺着精神接了电话。
“是我。”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对他来说熟悉无比的略显苍老的声音。
——一听到这声音,罗源民立刻醒了。
“局,局长!发生什么了?”
刑侦素养极其充分的罗队长立刻瞪大了眼睛,同时熟练无比地单手将几件衣服一起套在了身上。
“现在还说不清……你快来紫云酒店。”
电话那头,老局长略显疲惫的叹了口气。
“好的!”
罗源民急急忙忙地穿衣起身,一整套警服一分钟之内已经全部套好。
“哈……你,你去干嘛啊……”
从他身后传来妻子刚刚醒来,略显不满的询问声。
罗源民一边给自己套着鞋子,一边飞快地说道:
“刚刚局长来电话了,我看应该是什么地方出事了……”
“……而且是出大事了!”
匆匆赶下楼,罗源民发动自己刚买的座驾,开出了小区,刚刚出门,他就听见一连串熟悉的简短而急促的声音——
“怎,怎么可能……”
罗队长有些发愣,看着一辆辆熟悉的车辆从路上经过,在这个宁静的夜里不断发出扰民的“嘀——嘀——”声,而且上面还载着很多他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这些面孔性别各异,年龄不同,但都有着一个共同点——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与凝重。
更重要的是,这些车都是警车!
“这下子……”
罗源民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下子竟然出动这么多警力……看来真出大事了!”
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缠上来,一下子驱走了他所有的睡意。
……
“这下子真出大事了……”
站在紫云酒店1102室前,衡城公安局长不安地踱着步子,眼神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苦笑。
在他身后,1102室的大门大开,从外面张望可以看见里面忙碌的刑警和法医们。
“唉……”
一想到这件事,老局长就不得不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为什么……偏偏是我遇上这种事呢?”
他暗自苦笑着。
一日之间,在这间五星级酒店里发生两起性质恶劣的凶杀案,而且手段暴烈方式残酷,仅仅是看到尸体的第一刻,老局长就判定这一次杀人的凶手绝对是一名拥有不俗身手的高手。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一点……
最重要的,还是其中一名受害者的身份啊……
作为澜城这座副省级城市,整座城市里势力最根深蒂固,体量最雄厚,黑白两道通吃,整个H省最顶级的陶氏集团的主人,一路从黑道小弟上升到堪与省委谈笑风生的大佬陶明宏的独子——陶恒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