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躯破开泥土,这里的土石较之于刚才更显柔软,粘性的黄泥黏在妖躯之上,染成黑黄颜色。
一株株齐根拔出的野草,又点缀上翠绿。
令妖躯没有那么强横霸道,反而像是经受沧桑的遗迹,带上了几分大地的厚重。
妖躯席卷而来,往内无情挤压。
蛇乌面带快意,不露任何缝隙。
有了智慧的妖族,或许依旧不如人类,但吃过亏后,不会再有第二次。
这是人类很难比拟的赋,因为少有人,遵循赤裸裸的丛林法则成长。
谭安宁面色凝重,此刻避无可避,唯有双臂抱肩,让脏腑受到的压力减低一些。
蛇乌不解他这个没有意义的动作。
难道在妖怪原形之下,还有人类能够与之抗衡?
人类的躯体,在妖族面前,真是瘦而瘦弱到了极点。
若非狡猾性,善借外物,胜灵界早无人类容身之地。
蛇乌缠上了谭安宁,不,是碾上了谭安宁。
四面八方都是黑黄妖躯,都是巨磨,碾压一颗黄豆,显得大材用。
妖怪强大的力量涌入体内,谭安宁瞬间被抬着离开大地,失去了最大的倚仗。
周围包裹着新鲜泥土的妖躯紧贴着皮肤。
眨眼之间,皮碎、肉裂。
唯剩一身骨骼,抵挡着霸烈的力量,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伸出磨去皮肉,可见五点白尖的手掌,屈握成拳。
大地之力澎湃在身,往下一击,血肉横飞。
谭安宁痛饮妖血,纵声狂笑。“不过如此!”
蛇乌轻嘶一声,感到久违的疼痛,他想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何还会有反击的力量?
这力量从何而来?
从脚下的大地而来!
谭安宁目中酷绝,再一拳,皮开肉绽。
蛇乌思索这仿佛被针刺破表皮的轻微痛楚,妖躯骤然缩紧。
肩骨登时断裂,胯骨往内塌陷,全身不堪重负。
谭安宁倔强抬头,奋起一拳,破开血肉,踏上霖面。
蛇乌隐约感觉到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当那个人类再一次踏足地面,立刻变了另外一个人。
气息渊远悠长,惨烈的重伤瞬间稳固。
一点一滴的力量缓缓汇聚,从无边的大地传出,终将汇聚成让妖怪也畏惧的大力!
谭安宁咧嘴而笑,尽管在蛇乌血肉的包围中,早没有一丝光线,早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双手插进地面,每一颗土壤都像在吸吮他的手指,消解他的疲惫。
下一刻,轰隆隆。宛如山摇地动。
在蛇乌惊愕的表情中,黑黄妖躯发生了某种让他难以置信的变化,磨盘碾压下的黄豆这时变了模样。
磨盘依旧是磨盘,石头做的磨盘,黄豆却不是黄豆,成了铁豆。
头顶受赡妖躯,鲜血混合着黄泥汩汩流下,染红他的头发,谭安宁的神色却很平静。
彼此都清楚,对一个妖怪来,这点伤势实在不堪提及。
只是池塘出现个针眼大的孔洞,一百年也流不干里面的浊水。
但是蛇乌的人脸为何惊愕,甚至带着恐慌?
因为谭安宁,举起了蛇乌!
“怎么可能,你一个人类,怎会有这般大力!”蛇乌怀疑自己是一个假妖怪。
“准备去死吧!”谭安宁喝道。
“哈哈哈哈。”蛇乌微愣,恐慌消散,大笑起来。
“虽不知你如何做到,但真以为能杀得了我?可笑的人类。”
一个妖怪,一个练气士,纵有大力,依然改不了彼此鸿沟般的本质。
谭安宁像是默认,蛇乌人头一偏。“再,你的力量,真能胜得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