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像样点的首饰,没个上百两银子不可能买得到,更不消镶宝石的了。姑娘又大了,也该有两套面客穿戴的整头面,但那种没个上千两是置不聊。
林氏一想到这些就头疼,迟疑再三,终究还是咬咬牙,叮嘱李嬷嬷:“首饰的话,明儿个且将那对玉镯拿出去当了,等以后手头宽松些,再赎回来便是。”
她都委屈女儿多年,不能再在这节骨眼上委屈她,以致误了大事,只可惜母亲与兄长们,今年在漠亭要过得更艰难些了。
李嬷嬷一听林氏起盒中银两的事,几乎快叫出声,她前脚才将银子拿给姑娘,谁知后脚太太就问了,她如何变得出这么多银子?
颜芷汐一瞪眼,又就将她的惊叫声吓回去了,自己才笑着看看林氏:“娘,我有的是衣裳跟首饰,没必要新做了,您且将银子留下,那对玉镯克不能当,那是外祖母传予您的东西。饶是再困难,您也没拿去当了,现在顺风顺水的,更不能当。”
李嬷嬷这时已平复了心情,忙跟着:“太太,姑娘得对,那镯子是当初老太太祖母为她添置的新妆,然后又传给您,莫其中传承的亲情,只那镯子自身稀有的价值。也不能当的,如今这般好的翡翠,那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您且留着,以后为姑娘压箱底该多好!不管谁见了,都会高看的。可不能当啊!”
林氏却坚持道:“东西自有其用处,不能因此委屈了活人,就按我的做。”
“但是……”李嬷嬷还想什么,颜芷汐却开口道:“嬷嬷,你且出去,我和娘。”
李嬷嬷只好行了礼,先出了门。
颜芷汐握住林氏的手,笑着:“娘,我明白您是如何想的,但您忘了有句话叫齐大非耦?似宣平侯府那样显贵的人家,以后五皇子若有了造化,估计还要更上层楼,您认为像我这么个娘家不贵,也不被宠,甚至没什么嫁妆的人,能在那种人家站稳脚跟吗?只怕不用多久,连死都不明不白,到头来只是糊涂鬼一个。”
不等林氏开口,又:“况且有姐姐珠玉在侧,即使两家真联了姻,人也只可能是姐姐,我们何必为某件不可能之事,而招祖母与大伯母生气呢,就这么安安稳稳过过日子,也挺好啊。”
一番话,使林氏到了唇边的话,全咽回去了,好半才:“什么死活,你一姑娘家,也不知犯忌?”
罢,轻抚颜芷汐的头发,道:“娘又怎的不知齐大非耦这四个字,我这几年还过得不苦吗?但娘的芷汐这般好,值得最好的东西,娘真舍不得让你委屈……”
颜芷汐笑了,蹭蹭林氏的手,道:“在为娘心中,自己孩子最好。其实我并不感到委屈,能整日陪在娘身边,我不知有多高兴,我想多陪陪娘。莫非娘不想我陪吗?着急赶我走?如果不是,就别再提了,宣平侯府或许真是门好亲事,却不一定适合我。我相信世上有缘分这东西,该来的总会来。”
林氏也不爱钻牛角尖,只是爱之切,尽力将最好的东西给女儿而已,现在经女儿这样细致劝导,再仔细一想,也就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