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有话但无妨!”颜芷汐面不改色。
“可惜爹命苦啊!你知道,前些时日爹为奸人构陷,现在只有闲居在家,空有鸿鹄之志,却报国无门!世间最痛苦之事莫过于此!你作为爹的好女儿,难道就眼睁睁看着爹这般颓废下去吗?”
初始还有点不自然,有些拉不下脸面,更想到自己身为一个大丈夫,丢了官帽,就像没有穿衣一样,耻于见人,也包含女儿。可慢慢地,就愈愈顺溜了:“因殆考虑着,不如趁热打铁,你去央求宁国公太夫人帮爹想想办法,即使无法担任原先的官职,先将爹的功名赚回来也好啊,到时再谋求个七八品的官,再不济九品的芝麻官也行,大不六再一点点升至五品,甚至更高品秩就是了。难不成你就甘愿自己爹爹下半生都只是个白丁,我们二房就只有看你大伯父的面色过活?芷汐啊,眼光要放长远,只有爹好了,你跟你娘才会好,我们二房也才会好,你是这理吧?”
颜芷汐不禁笑出了声。
真是气至极处,也懒得生气,就只有笑了。
她深知,爹火急火燎地想见自己,就没什么好事情,但她也不禁怀了一线希望,终归是亲生父亲,有血缘关系的人,也不好就此把他看低入尘土中吧。
很可惜,她还是高看他了,也低估他的卑鄙跟龌龊,他只配跟尘土作伴,她以有这种爹爹为耻辱。颜芷汐冷冰冰地道:“只怕要让爹爹失落,女儿仅仅救醒了晕倒的宁国公太夫人,真正救她一命的乃是太医,并且宁国公府的礼品已至,就表明事情告一段落了,因殆之宏愿,女儿是爱莫能助。”
罢,不等颜孝文开口,又道:“爹爹身子尚未痊愈,女儿且不扰六爹休息,告辞。”行了个礼,就直接出门了。
颜孝文待她的身影消失不见了,才反应过来,登时气得满脸涨红,气急败坏地拉过兰姨娘,就是一巴掌:“贱货,看看你出的这些个馊主意,害得老子被女儿看不起,脸面尽失,看我打不死你个!黄毛丫头,居然敢瞧不起老子,再是瞧不起,都是你的老子。等着,等老子好了再收拾你!”罢又甩一巴掌,打得兰姨娘踉跄一下,跌倒在地,却是哭也不敢哭,只能在心中憋屈,这是她的主意么?分明是老爷自己听到外头丫鬟们的议论,问她究竟是何事,她照实禀报,之后他就叫她派人请二姑娘过来……
颜芷汐直到走出颜孝文书房外的月亮拱门之后,才长舒一口气,感到内心舒服许多。
她抬眼看了下,只看得见方正的一块地。
也不知到何时,她跟娘才摆脱这块地的禁锢。
内心也没多难过,一则本已不抱什么希望,也就谈不上失望了。二则林氏给她许多爱,多到她感到即使没别饶爱,对自个儿没半分影响和遗憾。因此颜芷汐心中,更多是厌倦和无奈,若一朝醒来,就是二年后了,得有多好?
大太太待忙完庶务,三太太也领了辈子们走后,才忍着不快,步入内室看颜老太太。颜老太太正生着闷气,见她进了屋,就冷笑道:“真是不识抬举,放着敬酒不吃,偏要吃这罚酒,还盼望她女儿嫁入好人家。切,凭她啊?还不是少不了要仰仗我这当祖母的,等着吧,我绝对会为她女儿挑个众人称赞的好人家!”
最后那仨字,真是切齿咬牙,有板有眼,任凭谁也能看出她在正话反。
大太太听着,一心的厌恶和嫌弃。
老东西究竟要如何才懂得今非昔比,林氏娘儿俩再也不是她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