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宁自从住进了琉月殿,时间也好像跟着过得飞快。她再不像之前,只能坐在床上发呆,闲来无事,也可以光明正大的让穆连推着到处走走。
她的身体日渐好转,上半身的活动也已基本恢复,就是腿上还要些时日。可她偏生又是个急性子,总说胳膊和腿是一样的,多用用肯定好的快。
对此穆连解释了好多遍,说她腿上那是筋骨断了,再续起来要些时间,不比她胳膊,只是严重伤损。可她犟得很,缠的穆连没办法,只好去找药王,向他寻了个折中的建议每天用腿的时间加起来不能超过一个时辰,而且一天得分三次。之后看情况再循序渐进。
艾宁对此自然是相当不满,但她也没别的招。时间一到穆连就会沉着脸把她按回去坐着,且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不过今天,情况有些不同……
“姑娘姑娘,时间到了,你该歇歇了!”
“等一下!再等一下!”
书房里,青衣满脸担忧的看着艾宁,始终倒退着走在她面前两步远的地方,抬着双手,随时准备在她往前栽时扶她一把。
艾宁现在虽然走的还是颤颤巍巍,但比起刚开始走两步就恨不得倒在穆连身上,这恢复的已经算相当快了。
“不行啊姑娘,现在已经超过挺多时间了。这要是被将军知道”
“哎呀没事儿!”艾宁倒是不以为意:“他现在又不在这儿。你不说我不说,他哪能知道。他又不是真有顺风耳。”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下意识往门口瞟了一眼。确定人没回来,才再松了神情。
就在刚刚,艾宁和穆连准备开始行走训练的时候,突然有使者来向穆连传话,说清渊请他去书房,而且要尽快。穆连无奈,只好将陪练的事交给青衣,还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管好艾宁,到了时间就得停下。
估计他怎么也没想到,短短数天,青衣和艾宁就已经相熟到会让她公然“放水”的地步了。
艾宁扶着桌沿,停下来说:“青衣,你去帮我添一壶甜草茶来吧。我走完了以后喝。”
“那我等姑娘练完再去吧,煮甜草茶也不是什么费时间的活。”
说白了,她是担心自己就这样贸贸然离开,艾宁出什么状况。万一要是一不小心又伤到哪里,将军发起火来可是吓人的很。
“没事儿,你去吧。”艾宁宽慰道:“我就扶着桌子再走走,不至于摔在地上。你就去吧。我再走两圈就坐回去,不会出事的。”
青衣仍是不放心,但在艾宁一次一次的保证和坚持之下,她还是去准备茶水了。
赶紧准备好,然后赶紧回来。青衣这么想,小跑出去。
艾宁够着脑袋往门外看,确定青衣不会在半路折回来后,便开始不安分了。
扶着桌子走?不现实的。刚才自己没扶桌子不也走的挺好。现在就是没个人在边上而已,能有什么不同。
艾宁慢慢将手从圆桌上移开,然后小心地往门口走。门外的小院里长着一棵不错的桂树,她还想看看。
艾宁倚在门边,看着那棵桂树下晃动的大片树荫,心想若是搬个板凳,坐在树底下边喝茶边乘凉,肯定是一件惬意的事。而且这么大一棵树,要是到了花开的季节,肯定能开出不少桂花。到时候取来做糖做糕,一定别有一番风味。晒干了做香囊也很好啊。
这么想着,艾宁兀自傻笑起来。
院外传来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艾宁回神看了看日色,才发觉又到了他们巡逻的时间。如果不出意外,按照惯例,他们过一会儿就该从自己这小院门口经过了。
哎,不对啊。这步子声怎么停了?
艾宁竖起耳朵,脚步声确实隔了一阵又再次响起,可怎么,感觉是越走越远?一琢磨。能让巡逻队停下,还能让他们改道的……完了!是穆连!
艾宁慌了,转身就往屋里冲,然而腿脚根本不听使唤。结果刚踏出一步,就自己把自己给绊了。
她闭紧双眼等着挨摔,可想象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来,反倒是有什么人从身后,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揽住她的肩颈,直接把她给捞了起来,然后牢牢按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身后那人的胸膛紧贴着自己的后背,艾宁感觉到他剧烈的呼吸,还有喷在自己头顶上的热气。艾宁不敢睁眼,更不敢回头看他。她知道这回死定了,自己算是彻底把他惹火了。
穆连紧搂着她缓缓蹲下身子,让她顺势坐在自己膝盖上。看她低着头,紧闭着眼,穆连心里又疼又气。
“把眼睛睁开。”
他一生气,话就说的像命令。
艾宁拧不过,只好怯生生的睁开眼,但还是不敢看他。
“走了多久了。”他冷冰冰的问。
“没,没多久……”
艾宁声若蚊蝇,心虚的厉害。
穆连拈起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说实话。”
“我……”
他的眸中有一股强忍着的怒气,艾宁实在不敢说实话。她微微缩着肩膀,用一种既害怕又委屈的目光看着穆连。穆连也不好再说她什么,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最后还是轻轻把她抱回去坐下。
但是这事儿在他这,还没完。事情交代给了两个人,眼前这一个不听话,监督的那个也有责任。
“青衣去哪了?”
他现在恨不得把“秋后算账”四个字戳在脑门上。艾宁一激灵,可不能让自己犯的事连累了人家啊。
“你要干嘛?”艾宁说着紧张的拽紧他的衣服。
穆连理所当然道:“交代她的事情她没有完成,当然该罚。”
“哎你别!”艾宁把他的衣角往怀里一拉,“是我让她由着我多走些时候的,刚才,也是我说想喝甜草茶,硬让她先去准备的。她没做错什么。她只是完成我交代的事情。你别罚她。”
穆连嘴角一勾。小丫头还学会替人求情了,看来她对这里也是慢慢适应了。
“我不罚她,那我罚你?”穆连玩笑着说。
“好,那你罚我。”
没想到她会一口应下,穆连倒是意外了。
“知道我会怎么罚你吗,你就应下来。”
“不知道啊,”艾宁嘟囔,“不过,本来就是我挑出来的事嘛。你要怎么罚我我都认。”
“你呀。”穆连纵容的叹了口气,说道:“怎么罚你我暂时没想到,这次就先欠着吧。”
穆连说着在她鼻尖上轻轻一刮。艾宁见他气消了,也总算放松下来。穆连这个人啊,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是板着一张面孔,看上去冷冰冰的,但若仔细感觉,就能感觉到他的温柔。
两人相视而笑。艾宁刚想开口打听打听他今天被清渊叫去说了什么,房门口就传来一连串清脆的碎裂声。
二人循声看去。青衣正蹲在地上,慌慌张张的捡那一地的碎瓷片。
“青衣,没事吧?”艾宁问。
青衣边收拾边连忙回话:“姑娘,将军。是奴婢手滑。奴婢马上去煮新的来。”
艾宁看她这样,就猜到她是怕被穆连责罚,连忙为她打圆场。
“这一壶打碎了就算了,”艾宁说,“你去重煮一壶清茶吧。将军刚谈完事情,喝甜的不解渴。”
青衣应下,急匆匆收拾完地上之后,又朝穆连瞟了眼,想确定他的态度,以求安心。
“快照姑娘说的去办吧。”
穆连语气平淡,青衣总算松了口气,神态也缓和了。看来自己擅离职守的事他是不知的,太好了。牛牛nnz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