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这双眼睛真漂亮,为什么不会哭呢?”
“我听你父亲说,你不会哭,对不对?”
“是真的不会哭诶,这么可怕的怪叔叔站在你面前,你都不会掉泪。”
“如果我是别的小姑娘的话,现在说不定哭着喊爸爸了吧。”
“既然你不哭,那我今天就要打的你哭!”
他变态的喜好上来,谁都拦不住。父亲说,男人的手,是永远不能对着女人,否则他就不是男人,是一个禽兽。
安风他爸就是这样一个禽兽。
他把手中的粗鞭子挥得高高的,上面还有安风的血迹。我没有闭眼,只在黑暗让我有了一瞬间的失明。
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最多的还是关于安风。我不怪他,毕竟我以前经常欺负他,他也讨厌我吧。
我也想了我的爸爸,他失去了母亲,可能即将也会失去我。
我还想了北方的那个女人,我还没来的及质问她“为什么要抛弃我和爸爸”
还有好多,好多……
疼痛却没有落在我的身上。我恢复视觉以后看见安风的爸爸头上突然多了一点血渍,血渍慢慢的向下滑落,带着点点腥味。
他用手摸了一下,然后应声倒地,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在他的身后,安风手持已经敲碎了的啤酒瓶,双手还在抖。
他蹲下身,快速翻出已经倒在血泊中爸爸的钱包,里面钱不多,安风全给拿出来了。
“走,我们去买糖。”
借着从窗户溜进来的月光,我又一次看到了安风为数不多的笑脸,那一刻,他对我笑得很温柔。
一瞬间,我泪如雨下,爬过去抱着他哭。
“我以为我要死了。我真的以为我要死了!”
从出生到现在,我总共哭了三次,一次是哇哇落地之时,对所有的事物都很好奇,张嘴就哭;一次离开北城时,舍不得我家院里的那颗歪着脖子的老葡萄树,它寄托了我的全部思念;一次是少年冲我微笑之时,内心心酸痛楚,心疼少年的处境和劫后余生的喜悦。
那天他只换了一身衣服便拉着我去附近经常买糖的小店买糖。
我们两个的手上都捧了一大堆,全是我爱吃的葡萄味。
两个小孩一个满身鞭痕,一个跛脚走在宁静的小镇上。
我们小镇有条河,平时妇女们都会聚集在这里洗衣服。我们就坐在岸边,脚下是有点泛绿的河水,不知道里面是否有青苔和水草。
嗦着糖,各自默不作声。
后来,我记得还是我打破了沉默。
我说:“我以后会对你好一点的。不会再抢你糖了。以后换我来给你糖吃。”
他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里面装了满天星辰。
两条藕节似的小腿在河边挂着,它们交杂在一起,悬着空,来回的晃动。
他开口,唇红齿白,仿佛就是河里住着的精灵,被虐待了一番又活了回来。
“好啊。”
那双眼睛真亮啊。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