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旅馆的大家怎么都这么忙?要我帮忙吗?”
玉子立刻想到那群令人烦恼不已的怪客。她揉着何闻笛柔软的小脑袋,不打算告诉她这些事,让她分神。
“没什么特别的,快到旺季,该给温泉蓄水了。就你耳尖!赶紧躺下养身体,身体好了再说。”
“下雨还能蓄水?玉子姐,你这是奸商诶。”
“啰嗦!”老板娘哭笑不得地瞪了女孩一眼,站起来,“吃完了就睡吧,我一会儿过来收拾。去干活了。”
“嗯,知道了。不要跟烦人的客人一般见识哟,玉子姐!”
听到女孩仿佛洞悉一切的话,老板娘又瞪她一眼。
“溜出去看了?”
“没,猜的。”
少女擦拭着额头的虚汗,笑嘻嘻地。
玉子表面皱着眉头,心情倒是比刚才好了些。
推开房门出去。身后又传来了何闻笛的歌声。
“让我们干了这杯酒,好男儿胸怀像大海……咳,咳咳!”
又是“酒”又是“好男儿”的,到底从哪学的歌啊?
“经历了世间百态人生的冷暖,这笑容温暖纯真……”
听着女孩的歌声,玉子嘿然一笑。
她身体好了,比什么都强。
转身,快步赶往那些怪客所在的房间。
她担心着,自己不在,缺乏经验的帮工姑娘们能不能应付过来。
正好有两个姑娘过来。
看到玉子,两人扑过来拉住她的手,说话带着哭腔。
“您快去管管吧!那些客人,他们”
“唉。”
玉子叹了口气,打发两人先去后厨,自己赶往客房。
刚接近房间,就听到里面叽里呱啦、无休无止的喧嚣声。
推开房门,冲鼻而来的是鲜明的酒气,混杂着口臭的气息。
这些住客的主体,是将近十名,年龄从十多岁到三十多岁的男子。
大多是和玉子一样的黑发黑瞳,但也有两个染了金发。他们的面容和本地人区别不大,不像高鼻深目的美国佬。
据说,主要是东南亚、高丽半岛的人。
也有两个是清国人。
……听说,最近改名叫民国了?
两名女性捏着鼻子混在中间,神色木然。不时被支使着端茶递水,或者被喝醉的人毛手毛脚摸上一把。
男子中一名年轻力壮的,正挥舞着样子花哨、用料讲究的两把蝴蝶刀。
“迎面而来?丝毫不惧!只见我左手这么一格,右手这么一剪!嘿!那鬼的脑瓜子,就像个西瓜似的掉到地上!”
“好!”
响起一片喝彩和拍掌声。
“我从容地把它大卸八块,就跟杀猪似的。对了,你们见过杀猪没?那血,嘶啦一下,老吓人了!”
“哇!”
“嗨!这群小鬼子,杀猪都没杀过,也不怎么吃肉,一个个跟豆芽菜似的!也不知道再过几十年,他们是怎么占了我们大好河山的!要我说,要不是任务时间有限,我就在这儿当一回英雄。甭管是鬼还是人,全都给他”
“您得了吧,思密达!”
又是一阵笑声。
玉子皱起眉头。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总觉得不怀好意。
有人注意到玉子推开门。
“行了!”
一个壮年汉子制止了小伙子胡侃大山,带着一身酒气走过来。
“兄弟们说着玩,您别介意。”他大着舌头说道,“难得的美酒,来来来,一起喝啊?”
“……不好意思,本店不提供陪酒服务。”
“别这样啊。刚才那俩丫头不识抬举,您懂行的吧?”
玉子表面还笑着,眉头却不由得皱了起来。
她察觉到了,自己对这些“怪客”产生恶感的真实原因。
要说醉酒闹事,或者吹牛胡侃,小镇的乡民们也一个德行。被色眯眯的眼光盯着瞧,也不是第一次了。
然而,这些奇怪的客人,在喝酒闲扯以外,似乎还有一种别的东西。
发自内心,藏都藏不住的趾高气扬。
对于身边没有恶意的普通人,也能毫无负罪感地嘲讽和蔑视。这些人,明明同样是黑眼睛、黑头发,但他们看向周围人的视线,却和那些盛气凌人的美国佬一模一样。
也许,这种傲慢是不分国界的吧。仅仅涉及个人的……修养?
玉子对此嫌恶至极。
但这些人不仅出手阔绰,腰间还挎着玉子有所耳闻的,先进的武器“线膛手枪”。丈夫不在家,玉子不想在这种时候惹祸上身。
于是,她略微低头,强迫自己保持礼度。
“先生们,你们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切。”
壮年汉子哼了一声,很失望的样子。
他挠挠已经开始脱发的额头,忽地蹦出一句话来。
“对了,您有没有见过一个黄毛丫头?”
“诶?”
“大概十四或者十五岁,长头发、爱哭,穿的是运动服套头的奇怪衣服。十几天前,就在这一带走散的。老板娘您有见过吗?我们可想念她啦。”
汉子一副诚恳的样子,眼睛里却闪着贼兮兮的光。
玉子脑袋里立即浮现出何闻笛的样子。
记得那孩子和自己相遇时,穿的就是符合壮汉描述的,前所未见的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