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的风土与京城大不相同,虽不如京城的繁华,却也又他无可比拟的地方,季柔和赵谨克在街上信步而行,倒是没再买什么无用的小玩意儿,秋娥和京九拎着采买的家用跟在后头,没过多久,一圈儿便都逛下来了。
“再瞧瞧那些首饰?”赵谨克的眸光带了一下,给季柔指了指前头的卖首饰的小摊子,“你方才不是挺喜欢那几支簪子的吗?”
“不了吧。”季柔有些犹疑,“我有好多首饰呢。”
不说定亲后宫里赏赐和赵家下聘的那些,光昌安侯府陪嫁那些,平日里就戴不过来了。
“几只簪子罢了,也就戴着玩儿玩儿,多两支也不多。”
赵谨克揽着季柔就往摊子走,路边的首饰摊子,大都是商贩自家作坊造出来的,也不是甚名贵的宝石,赵谨克就是看不得季柔想要又犹豫的模样,直看得他想拍下两张银票把摊子都给她买下来。
“这个。”赵谨克拿起一支银簪,“你方才瞧上的是不是这一支?”
季柔接过银簪,那簪身磨得波浪形状,簪头一只蜻蜓振翅欲飞,很是精巧,只是季柔更喜欢摊上的另一只木簪,那簪头雕得棱棱角角,像是一样兵器,着实新颖。
“这个……”季柔伸手去拿木簪,却是有一只手比她更快。
“这个我买了。”孟绣拿了簪子,顺手一串铜板就丢到了商贩的怀里。
季柔转头看她,只看这身旁的女子柳眉桃花眼,窄袖长靴一身劲装,腰间还挂着一卷长鞭,端的是英姿飒爽。
赵谨克皱了皱眉,只问那商贩,“这样的簪子可还有多的没有?”
商贩笑道:“这簪子造型有些独特,只进了这一支,不过若是公子想要,待下回往那些作坊里收货之时,小的再帮公子留意留意。”
“那还劳烦老板明日就去一趟,我愿出高价,只要尽快赶一支出来就好。”赵谨克伸手,便是一颗银锞子,“这是定金。”
“夫君……”赵谨克实在出手大方,季柔忍不住扯了扯赵谨克的袖子,不过一支木簪子,岂要的了一颗银锞子?况且她也只是瞧着那木簪做得新颖罢了,并未什么心爱之物,何必再定做这么麻烦?
只是季柔还没来得及摇头劝赵谨克把银子收回来,便听得身旁的女子冷嘲热讽道:“果然京城里来的小侯爷就是财大气粗,随随便便为的一根木簪子就能一掷千金,殊不知这么随手丢出去的,可是咱们青州百姓一个月的口粮。”
赵谨克闻言,不禁就得转过头瞧了她一眼,京九已是贴过来耳报道:“这就是那个青州刺史孟昉的女儿,成天不是府衙就是在兵营里转悠,泼辣得很,公子别搭理她。”
赵谨克当然知道她是谁,也知道此时不必理会她的胡搅蛮缠,只是道:“旁人使钱买温饱,我使钱买娘子开心,都是使自己的钱,不干旁人的事。”
孟绣叫兜头怼了回来,冷笑,“咱们青州日头大,风沙也大,这京城里来的公子小姐都细皮嫩肉的,在这儿待久了,可仔细别晒花了脸。”
“会不会晒花了脸,这个就不劳孟姑娘操心了。”赵谨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一刻也不想与孟绣多做纠缠,拉着季柔转身便走。
“哎呀姑娘!”
见着人走开,翠玲忍不住摇了摇孟绣的手臂,“你怎么还是得罪了他们!”
“集市这么多人,谁知道这就又碰上了,”孟绣摩挲着手里的簪子,有些后悔,又装得满不在乎,“我忍不住嘛。”
她可不是主动来吵架找麻烦的,就是看不过赵谨克那公子哥的做派还有他身边的季氏女,一时忍不住讥了他两句。
“唉。”翠玲忍不住摇了摇头。
……
那边厢,季柔和赵谨克走出老远,季柔拉着赵谨克的手忍不住出声询问:
“那位孟姑娘似乎对我们很有敌意。”
方才不过两句话,孟绣却将他们两个一块儿骂了,可季柔记得,她并未见过那个姑娘。
“她就是青州刺史的女儿。”赵谨克道:“是京城孟家的三房。”
京城孟家?季柔的眸光一波。
“她是子方哥哥的妹妹!”
隔房的堂妹。
“是。”赵谨克点头,并不是很想提孟家的事。
难怪了。
季柔忽然理解孟绣方才的敌意,姜氏当年嫁的是孟家二公子,哪怕只是庶出,可也是正头娘子,生下的孟子方也是二房嫡子。
后来那个二公子病故不到半年,季申便要纳姜氏过府,孟家自然是不同意的,照孟家老太太的意思,姜氏得带着孟子方守一辈子寡才是女子该有的妇道。
可季申却用计拿捏了孟家的把柄,硬是逼着孟家放人,还把孟子方也一起带走。
孟家好歹也是京城有头脸的人家,这事儿搁孟家的脸上就像生生的一个大耳刮子,却敢怒不敢言,特别是后来家道不顺,唯一的嫡子也出了事,算是家道中落了。
可偏偏又是这个时候季申拉了他们一把,是以孟家和季家之间的关系,着实微妙地难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