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知,人算不如天算,摄政王容争,也有被少年天子反兵为主的一天。
平洲新帝燕澈登基,软禁太后,废摄政王,朝中官员更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生性多疑,手段比起摄政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皇宫嘶鸣声不绝于耳,燕澈更是在朝堂之上亲手持剑,斩杀了摄政王的第一门客,震慑众人。
最是无情帝王家,燕澈便从小都听容争在他耳边讲这句话。
如今想想,甚是讽刺。
……
金銮宝座之上,燕澈一身明黄织锦的袍子穿在身上,衣摆处沾染了些许鲜血,他手持长剑,一步步走下阶梯,走到大殿中央,低头凝视那跪在地上的人。
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摄政王,他名义上的舅舅,如今竟被他踩在脚下,他做梦都不敢想,如今却历历在目。
当今太后无子,他这个空壳皇帝在这姐弟二人手中能活着长大,能活着登上这九五之尊的位子!也正是应了那句,挟天子以令诸侯!
若他不听话,不聪明,不顺服,不隐忍,这一切的一切或许也不会改变,他或许会被废掉,会被杀死,甚至……悄无声息的病逝!
然而这一切,再也不会了,他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天子。
“容争……”燕澈蹲下身,看着地上被沉重锁链绑起来的人,哪怕如今成为阶下囚,这个人依旧不改从前那副傲骨,尤其是那张脸,完美的想让人毁了他!可是长剑在手,他又舍不得了。
容争抬起头与他对视,片刻却是笑了:“陛下果然与以往不同了,是一头长大了的狼,而不是从前被太后凶了就躲在我身边的小狗了。”
安瑞城大将军怒道:“大胆!阶下囚竟然敢侮辱陛下!”
燕澈冷笑:“无碍,毕竟是朕的舅舅,虽然现在不是了。”
容争道:“所以陛下现在是要与我断得一干二净是吗?”
燕澈望向他的眼底深处,竟然看出些许深情,他想不起曾几何时他竟与容争纠缠在一起,数不清有多少个夜晚,他们衣衫褪尽,他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都是容争逼他的!
可他却一次都没能逃过,他在容争身上受过伤,吃过痛,容争不开心了会打他手板,会用绳索绑着他,会让自己忍不住的抽泣求饶,这些恶俗的痛楚都在提醒着他自己曾经只是容争的一个玩物!
奈何他却看出了深情,自己也会丝丝心软,真是可笑。
“朕自然是要与你断得一干二净,祸国之臣,其心可诛。”
“所以,陛下是要亲手送我上路?”
“你想死?你是觉得朕会杀了你?”
“哦……”容争冷冷道:“原来陛下不是要亲手送我上路?怎么,是舍不得我吗?陛下没了我,会不会……”
“住口!”燕澈掐着容争的脖颈厉声吼道:“朕会让你从云端跌入泥里!让你生不如死,受尽屈辱,让你后悔!”
容争云淡风轻道:“哦,陛下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我死。”
戚丞相道:“陛下!此乱臣既然已经伏诛,那就应该杀之而后快才对,免得以后徒留祸患,还望陛下三四。”
安瑞城大将军附议道:“禀陛下,微臣觉得丞相一番话说的很是在理,还是不要夜长梦多的好。”
燕澈道:“容争啊,你看看大家都想让你死,没有一个人肯为你求情进言,是不是很凄凉啊……”
容争道:“陛下手段不凡,在朝堂之上杀一儆百,自然没人敢替罪臣求情半句,所以陛下不必用这个来嘲讽臣。”
“呵……摄政王不愧是摄政王,哪怕时至今日,依旧能言善辩。”燕澈缓缓起身,一步步走向那权利的宝座。
他懊恼自己确实被容争说中了,自己就是舍不得他死,不过,倒是可以让他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