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就这么凝结了。
直到,轰轰,打雷了。
轰轰,天黑了。
轰轰,摇篮被轰进屋里头。
金水:诶?要下雨了哩!俺得赶快进屋。
轰轰,又打雷了。
轰轰,下雨了。
轰轰,雨水哗啦啦地从天空往下落下来。
安静。
安静。
院里头的人始终在安静。
被竹筐盖住的赵铁柱安静地站着。
被赵铁柱拽着的赵福庆安静地站着。
抓着赵婆子头发的顾大娘安静地站着。
挠着顾大娘脖子的赵婆子安静地站着。
站站站,就这么站站站。
静静静,就这么静静地让雨水淋湿自个儿的衣服。
啊,打雷了。
啊,下雨了。
啊,鬼呢?
诶,鬼,它是来了还是走了哩?
梆梆梆,听说没,赵福庆那小子被鬼吓得跪在地上求饶哩!
梆梆梆,咋么没听过,咋么没听过哩。看来福庆这小子胆子也不咋样哩!
梆梆梆,等等,他不是说他要捉住那只恶鬼哩,咋么就……
梆梆梆,听俺说哩,这只恶鬼,谁谁一靠近它,脖子就凉飕飕的,像被那啥子东西往脖子里头吹雪花。
梆梆梆,听俺说哩,这只恶鬼,谁谁一靠近它,它就作妖法,念咒语。谁谁一听见这咒语,谁就被定住了,定着动不了。
梆梆梆,等等,这么说,难道,福庆那小子也被那鬼给定住了?
梆梆梆,可不是,要不,那小子咋么几天都不敢露面哩!估计,肯定是被那鬼吓得不敢出来哩。
赵福庆:丢脸丢脸,丢脸哩!咋么当时俺就傻傻,傻呆着不敢动哩!
赵福庆:等等,当时,俺为啥子突然就傻呆着不动哩?想想,嗯,一开始,俺还打算捉那只鬼。可是,等那只鬼一出来俺就脖子凉飕飕的,心里头凉飕飕的,脚也凉飕飕的。
赵福庆:等等,难道,这就是,恶鬼的妖术?难道,这就是,恶鬼的鬼术?
梆梆梆,诶,这鬼娃娃笑了哩,你们听见没?
梆梆梆,咋么没听见,俺还听见鬼娃娃嚎得那嗓门贼贼大。
梆梆梆,等等,俺应该,对,没错,好像那个鬼娃娃一直没哭也没笑,对吧?
梆梆梆,对,没错。就是他家鬼爹爹来了,那小鬼头才哭起来,才笑起来。
梆梆梆,诶,为啥子这样哩?为啥子这鬼爹一来,小鬼头就哭了哩?
梆梆梆,可能,俺是这么想的。鬼长得跟俺们不一样,说的话肯定也不一样。所以,他哭起来,是用鬼话在哭,所以,俺们就听不见。
梆梆梆,然后,他爹爹一来,就让他学俺们做人,所以,小鬼头一学俺们做人,不就得学咱们的小崽子又哭又闹,所以,这不,俺们就听见了哩!
梆梆梆,俺没听懂。
梆梆梆,俺听不懂。
梆梆梆,俺觉得俺应该没听懂。
梆梆梆,太长了俺听不懂。
梆梆梆,你们啊,来来来,俺跟你们说。这小鬼头是个鬼嘛,鬼当然听不懂人话哩。可是,这小鬼头不是有个修炼几千年的鬼爹爹嘛。
梆梆梆,鬼爹爹一来,就学那武林高手将全身的功力传给小鬼头,于是,小鬼头就能听懂咱们说的话,也开始嗷嗷嗷地哭起来。
梆梆梆,懂,懂了。
梆梆梆,明白,明白,就跟俺刚成亲去俺岳父家那儿,听不懂俺岳父那头的乡话。
梆梆梆,现在,俺听得久了,也就听懂了俺岳父那儿的乡话了。
梆梆梆,懂,俺也懂了。
梆梆梆,俺没懂。为啥子这恶鬼,它不把孩子带走,放到赵婆子家干啥子哩?
梆梆梆,你这人,你这人真真是,哪个小崽崽能离得了娘哩?小鬼头也不能!
梆梆梆,那,照这么说,小鬼头算是俺们赵家村的人,还是算那阎王那儿的鬼哩?
梆梆梆,诶,是哩!它究竟是咱们这儿的人还是黄泉路上的鬼哩?
赵婆子家的鬼儿子:俺是人,是人,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