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优越感。”苏青岑耸耸肩膀,“有点排斥。”
“每个人都可以有优越感。”陈亦然右手食指绕有意味的抚摸着自己的薄唇,“听说你是南华大学哲学系毕业,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要武断的认为,你没有真正学到精华之处。”
苏青岑静待下文。
“你一定知道古希腊有位著名的哲学家——第欧根尼。”陈亦然开启话题。
“嗯。”
“他的生存空间只有一只木桶,过着乞丐一样的生活。”陈亦然道。
苏青岑听过一个美妙的故事,是有关于第欧根尼,所以,当陈亦然提到他,便已经知道陈亦然所想要表达的意思,于是说道,“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第欧根尼爬出了他居住的木桶,眼球在眼皮底下骨碌转了两个,看向了天空,他觉得今天的阳光美极了,他不禁发出感慨。
可是很快阳光就被一片阴影挡住了。
第欧根尼睁开眼睛,看向了挡住阳光的亚历山大大帝。
“第欧根尼先生,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亚历山大问。
衣衫褴褛的第欧根尼懒洋洋地说,“请往边上站一点,你挡住了我的阳光。”
陈亦然听苏青岑平平淡淡的讲完,不以为然的说,“你是不是觉得第欧根尼的这种超现实的生活方式在现实世界是根本行不通的。”
“难道不是么?很多人之所以挤破头的往上爬,不就是因为谁都不想做社会最低层,至少在能力范围之内,要尽可能的向上。第欧根尼没有错,那是他的自由。但不是所有人的自由。”
“所以,你认为我的优越感来自于财富么?”陈亦然边说边伸手将右裤腿撸了起来,“你口中所说的优越感并不恰当,我觉得是我有能让自己快乐的能力,而且是不管生活状况多么恶劣的情况下。”
呈现在苏青岑面前的,是以膝盖以下的假肢,灿烂的笑脸,和从容的举止。
“当年出事那辆36人的大巴车上,仅仅有5人存活,我还活着,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馈赠。”陈亦然将裤腿放了下来,“那场事故,我失去了双亲,失去了挚友,我曾经埋怨上天,为什么是我遇上这些,可是那种思维方式,只会使我生活一团糟,周围没有人不同情我。可是,我活着不是为了让人同情,我希望自己做那个可以给别人带来能量的人。”
“所以,我在一年以后,结束了内耗,迎来了新生活。”
“苏青岑,我之所以跟你讲这些,不是在鼓吹自己,而且想要让你明白,山外有山,在更好的未来没有到来之前,也不要让现在陷入欲望漩涡。”
茶馆人很少,气氛达到顶点,路过身边的穿着棕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无声无息的来回穿梭着,窗外人车川流不息,苏青岑长舒一口气,“陈老师,这顿我请了……因为今天的阳光好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