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松鹤堂出来,夏哲翰就一直冷着脸,负着手在前面走得极快。
梅氏将脸上的泪水抹干后,又整了整的发才追上去,“老爷,您还生妾身的气吗?”
“我怎么敢生宁阳伯府三姑奶奶的气。”夏哲翰冷冷道。
“妾身代宁阳伯府给老爷赔不是了。”梅氏悄悄观察了下夏哲翰的脸色,:“老爷,您不是不喜欢夏静月吗?怎么生这么大的气了……”
夏哲翰猛地停下,转过头,凌厉地盯着梅氏,“我再不喜欢她,但她名义上还是我的女儿,她出丑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脸面往哪里搁?你可知,她在女厅中出丑,我在男厅中遭受多少看笑话的目光?”
“老爷,这不是……”
夏哲翰冷然打断道:“梅氏,在府里怎么着我不管,但在外头,面对外人时,我希望你不要再做糊涂事。若再有此事发生,夏家当家主母的位置就该换人了。”
梅氏一惊,连忙应道:“妾身记住了。”
梅氏甚觉委屈,原本是没有这一出的,还不是夏静月那蹄子得罪了采玲与采瑜,才弄出这些事儿。结果倒好,蹄子自己威风了,倒害得她挨骂受苦。
想想还是不甘,梅氏辩解道:“实不相瞒,我娘看到采玲要为难大姐时,当即就安排了人替大姐解围的。因此大姐就算不识字,最后也不会有事的。”
夏哲翰被梅氏给气笑了,“安排的人也是你们宁阳伯府的人吧?呵呵!到时再衬托得你们宁阳伯的人多么的才华横溢,而又显得我夏府的人是多么的愚不可及。用我夏府的女儿来抬你们宁阳伯府姐的轿子,我夏哲翰就是官位再,也是要脸要面的人!”
幸好此时的夏哲翰还不知道,宁阳伯夫人安排解围的人是个男子,若是知道,估计夏哲翰杀了梅氏的心都有了。大庭广众之下,一男一女,会引出多少的流言蜚语?
真若如此,夏哲翰的一张老脸都要丢尽了!
即便如此,夏哲翰仍然一口闷气无法宣泄,他朝梅氏斥道:“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老太太不是了让你跪三祠堂吗,还不快去!”
梅氏脸色白得难看,“老爷,真、真、真要去吗?”
“不去可以,马上收拾东西滚回宁阳伯府去。”夏哲翰冷着脸拂袖而去。
梅氏脸色白转青了。
松鹤堂内,老太太疲倦地靠在方枕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夏静月上去给老太太捏肩,“奶奶累了吧,先歇一会儿。”
老太太抓着夏静月的手拢在双掌中,睁开昏浊的眼睛,内疚地看着夏静月:“月儿,你不会怪奶奶吧?”
“怎么会呢?”夏静月笑道:“奶奶这么护着我,我若是怪奶奶还是人吗?”
老太太眼眶湿润着,“她那样待你,可奶奶却不能真休了她。你跟筱萱都到了订亲的年龄了,如果闹出休妻一事,于你们的亲事上必然大受影响。还有你爹,他娶了两个妻子,如果又再娶,于他官路也有碍。月儿,到底,奶奶还是私心太多,奶奶对不起你……”
夏静月连忙安慰老太太道:“奶奶别难过,您的顾虑我都懂,都明白。”
虽然她不在意亲事,但这个社会,这个时代的女子,对亲事是极为在意的,名声甚至比命还重要。老太太站在这个社会的立场为她考虑,是真正为她着想才会如此。
而且老太太今厉逼梅氏,也让梅氏心生顾忌,不敢对她的亲事指手划脚。
到底,老太太也是怕梅氏以主母的名义,给她胡乱订亲。有了今的敲打,梅氏就会知道,敢胡乱给她订亲,老太太就敢真休了她。
“不过月儿你放心,梅氏以后要是安安份份地过日子还好,要是再出来作妖,看奶奶怎么修理她。”
夏静月挽着老太太好奇问道:“如果梅氏又作妖,奶奶要怎么修理她?”
老太太哼了一声,:“我就把后堂的祠堂修成铁桶,把她关进去,只要我活着一,她就别想出来!”
不能休,就关,一直关到老死为止。
夏静月讶然问:“奶奶,您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
老太太神秘一笑,拉着夏静月靠近过来,声与夏静月:“奶奶偷偷告诉你,虽奶奶这几年一直在夏府少出,但都悄悄地打听豪门贵族里的婆婆是怎么刁难媳妇的,奶奶学的可多了。别的不,光一个昏定晨省,就够收拾梅氏的。”
“昏定晨省?”
“对。每寅时便要她来请安,不管冷还是热或下雪下雨,都让她在外面站上两个时辰。等我睡醒了,让她端茶倒水,做尽丫鬟的工作。晚上又让她侍候到子时才放她去休息,她睡不到几个时辰,又到寅时请安的时候了……”
夏静月惊讶极了,对老太太刮目相看了,“奶奶,您还会这个?”
“这些都是那些贵族夫人最喜欢折腾媳妇的法子,那个宁阳伯夫人最爱这招,听宁阳伯夫饶几个庶子媳妇被折腾掉了好几个胎儿了,弄得那些庶子的孩子全是姨娘肚子里出的。宁阳伯夫人喜欢这样搓磨别饶女儿,她嫁出去的女儿哪,就梅氏命好,我不用她请安,也不用行规矩。梅氏的两个姐姐,可被婆婆给搓磨惨了。”
“还有这事?”夏静月大开眼界了。
“这还是最正常的,还有更阴险的。有一些婆婆想整治儿媳妇,动不动就罚跪,跪的锦团里又塞进去石头,甚至还有在里面藏针的。还有把儿媳当丫鬟用的,既要端茶倒水,还要捶腿捏肩,甚至还要给婆婆做衣服做鞋。别人家的儿媳哪有梅氏过得这么舒心?我要想整她,别的不,我只需以母亲的名义,给儿子身边塞几个通房丫鬟,或者买几个姨娘放在儿子房里,她敢吭一句?敢吭一声就是善妒,犯了善妒就可以休了她!月儿,你等着,她若再不安分,奶奶一条条地让她尝尝厉害!”
夏静月目瞪口呆地看着跃跃欲试的老太太:奶奶,您这是要黑化的节奏啊!
进入腊月之后,雪更是没有停过,纷纷扬扬的,把地妆成一片素白。
梅氏在祠堂跪了三,出来后大病了一场,人也老实多了。
夏静月在府里呆了几,觉得闷子,便去了杏林堂。
太冷,来抓药的人不多,夏静月闲着没事,把带来的红薯放到火盆上烤。没多久,杏林堂里飘着浓浓的烤红薯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