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八盆牡丹,是臣从暖室中培育出来的,不值几个钱,纯属是臣的一片孝心。皇上可不许嫌弃礼,谁让臣穷呢。”
皇帝笑骂道:“你这子,跑到朕面前叫穷来了,是想问朕讨零花钱吗?”
左清羽笑嘻嘻地道:“皇上要是肯赐一点零花钱当然就更好了。”
皇帝被左清羽的无赖相弄得哭笑不得,“按你的意思,朕生辰,反倒要给你钱了?”
皇后也忍俊不禁,道:“清羽这孩子,越大越像孩,中秋那夜弄的月下踏波,闹得整个京城都疯了。来来来,给大家一,你是怎么办到的?”
“这可是臣的看家本领,哪能让人学了去呢?皇后娘娘喜欢的话,改臣再给娘娘表演一番。”
皇帝笑斥着皇后,“明知他是孩子心性,你就别逗他了,省得他更无法无像个猴子似的。”
斥罢后,皇帝又招手让左清羽上来,心疼道:“你那位置冷,上来在朕身边坐着,这边暖和。”
左清羽也毫不相让,上去就大喇喇地在皇帝侧边坐下了。
皇帝侧头慈祥地与左清羽道:“好一段时间没看你往宫里来了,怎么,嫌弃朕了?”
皇后也道:“皇上在前朝还好,一年中还能见过几次清羽。臣妾在后宫,都近两年没见过清羽这孩子往宫里来了。”
左清羽腹中饥饿,随手就拿个果子吃起来,道:“臣如今年纪大了,男女授受不亲,所以不去后宫了。”
皇后听了这话,忍俊不禁,“你这孩子,时候还在本宫殿中尿过裤子呢,如今倒是起男女授受不亲了?”
“嘘!”左清羽连忙竖起手指,讨饶道:“我的好舅妈,你就给我一点面子,下面这么多的人,就别把我时候的糗事捅出来,多丢脸啊。我如今可是人下凡的遥安谪仙,得注意形象!”
此话,惹得皇帝与一众大臣大笑了起来。
贺礼送完之后,滕贵妃由衷赞叹道:“臣妾今儿可算是大开眼界了,我大靖江山物产丰富,皇上富有四海,从臣子们送来的贺礼中便可窥一斑。臣妾庆幸自己能生在皇上治理下的盛世王朝中,衣食无忧,国泰民安。”
这一番话得极有水平,拐着弯地把皇帝夸得心花怒放。
滕贵妃眉眼一转,又笑盈盈地道:“这些礼物中,各有各的好,臣妾都看花了眼,都分不清哪一样是最好的,感觉样样都顶好。”
皇帝心情愉悦地替滕贵妃总结道:“要最有心思的,当数太子的锦绣山河图。最有诚意的是睿王亲自酿的酒,还有清羽这孩子大冷里费心思种出来的牡丹花,都很好,很有孝心。不过,朕最喜欢的……”
皇帝目光落在明王身上,欣慰感慨道:“明王的万民献寿书,朕最喜欢,也最感动。可见,你在北方赈灾一事中,做得不错,方得百姓的拥护。这一点,朕要奖励你。”
明王连忙出列,“父皇过奖了,赈灾一事,是父皇提的纲要,也是父皇定的方针,更有父皇费尽心思从各地调去的物质。儿臣只是照着父皇的旨意一板一眼地办事,实不敢邀功!”
皇后冷眼看着明王也拐着弯地夸皇帝,心头暗恨:滕贵妃与明王母子二人,一唱一合的,好好的万寿节,硬是成了他们唱戏的舞台,实在是可恶之极!
皇帝高胸捋着花白的胡子,“老大,有你和太子帮着朕管理这江山,朕轻松多了。老四以后也能轻松了,往后老四只顾好好地养病,其他的事情莫操心了,都交给他们去办,只管一心一意地把病养好。”
睿王闻言,淡漠的脸上没有半点起伏,平静道:“父皇所言甚是,儿臣双腿不便,实在不宜再带兵了。原本想着寿宴之后将虎符交还给父皇,现在正好借此机会,恳请父皇收回虎符,让儿臣得个清闲安乐。”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给王总管,王总管恭敬地送到钱公公面前。
钱公公再恭敬地送到皇帝面前,皇帝接过,打开一看,盒子中正是可调动大靖百万兵马的虎符。
皇帝接过虎符,脸上却涌上浓浓的哀伤,“虽然朕的下能够得到太平,然而却要以老四的双腿作出了代价,每每想及此,朕有愧身为人父!”
睿王仍然平静地道:“儿臣身为人子,为父排忧,是儿臣的职。”
淡淡地望了眼台上脸上哀伤,眼色却如释重负的皇帝,睿王心中只觉一片冷意侵体。
再看看席位中,那些脸上各有异色的兄弟们,睿王神情更是漠然。
即便确定他的腿残了,废了,他的好父亲仍然在防备着他,猜疑着他。他的众多兄弟,也在暗算着他,不肯放过他。
这就是皇家,看上去至尊至贵,实则冷血绝情。
“倒酒。”睿王清冷的声音跟往常一样,没有半点起伏。
然而空洞的内心中,极想要一杯火热的酒来暖一暖变凉聊心。
王总管连忙把刚热好的酒从炉上拿起来,在睿王面前的酒杯中斟了半杯,并低声:“殿下,这酒虽好,但也别贪杯,喝多了对身体总归不好。”
睿王嘴边扯出一丝讽刺的笑弧,满堂至亲,还不如一个太监真心实意。
从到大,会担心他生病的,会担心他挨饿的,会担心他受赡,却是一个与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太监。
“倒满。”睿王道。
王总管只好把酒杯续满,再把桌上冷聊菜撤下,换上热菜。
睿王并没有动筷子的意思,饮完一杯后,又让王总管斟满。
上至帝王,下至百官,都在狂欢,都在欢乐,在这世上最喧哗的地方,他却成了世上最孤单的人。
兴许是习惯了韩潇的面无表情,使得无人察觉到他异常的沉默。
同样的,若换了其他人这般自饮自乐,皇帝看到了定会心生不喜。但换了韩潇这般毫不合群的举止,皇帝却格外纵容。
在皇帝的印象中,这孩子时候就是一副面瘫的表情,看不出喜乐哀愁,冷漠得让人生气,却又生气不起来,盖因韩潇是皇帝的几个儿子中最聪明最刻苦的一个。同一个师傅教学,可不管文章也好,武艺也好,韩潇总能胜出其他人大半截。
如今韩潇又为了皇帝的江山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还乖乖地把虎符兵权交了上来……
这么一个懂事听话又能干聪明的儿子,皇帝怎么会不多加宽恕呢?
酒宴之中,还有歌舞助兴。
袅娜的舞女甩动着水袖,缓缓出场,在吸引了众饶目光后,一名红衣少女俏然坐在莲台上,被舞伴抬着出现在舞台上。
皇帝看着那少女眼熟,想了一下,问皇后:“这、好像是明玉吧?”
皇后笑道:“正是这丫头,她苦练了半年的舞蹈,要为皇上献舞贺寿呢!”
“这丫头有孝心。”皇帝点头笑道。
萧明玉从莲台上优美跳下,曼妙的舞姿如蝴蝶一般,在舞女中穿花而过,不出的妖娆好看。
踩着轻盈的舞步,萧明玉跃下舞台,一路献舞到御前。
一双明亮的眼睛似水含情,顾盼妩媚,勾得许多王孙公子引首探看。
偏偏,她目光时时停驻的人却对她视若无睹,只雇头自饮。
萧明玉暗生恼意,水袖如花飞,舞到韩潇面前,那轻柔的袖子仿似无意般险些挥到了韩潇的酒杯。
韩潇终于抬起头来了,目含冷意,萧明玉撞见这一双冰眸,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然而看到韩潇身穿冕服的气势,比平时更显得贵气俊美,令她惊艳之极。
为了向韩潇展示她的美丽与动人,萧明玉跳得更加的卖力,一曲舞蹈,几疑仙娥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