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虞昭鸾不知是冥冥之中注定,至少初遇叶廷南,她并不后悔。
大婚当日,虞昭鸾被扭送上了花轿,原想在轿上撞死一了百了,却听到送她来的虞府管事传了虞老爷的话,她若不从,尚在府内的宋嬷嬷便永无重见日的机会。她不忍,宋嬷嬷亦是她的软肋,曾经教她隐忍不发,教她以退为进,她怎忍心撇下宋嬷嬷。
她强忍着眼中的泪,连呜咽不敢发出,随即沉了声回应,“我从……”
单薄的字自朱唇滑过,她因上了妆而惊艳的脸重新披上盖头,她用尽力气缓解心中的抵触,亦步亦趋跟着喜婆进了姚府的大门。明明是熟悉的路,熟悉的院景,可虞昭鸾透过红盖头的薄纱,一眼看穿了自己悲凉的余生。
她来不及听到姚硕一声的关怀,来不及听到虞府上下的悔恨,她只有自己,背负着所谓家族荣耀,以自己的命为代价,踏出了她这一生最难踏出的一步。
铺的红将姚府点缀,喜乐自花轿一来便吹奏得无比欢快。从正厅走到婚房,按喜婆的话,走得越长新娘子越贤良,婚后美满全靠这新娘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可任凭他人如何解释这结亲的好,虞昭鸾从头到尾都不曾笑,她嘴角的弧度连同眼里的光,愈渐成星点,再到无迹可寻。
直到绕过一处花草,虞昭鸾恍然此处自己还算熟悉,毕竟歌赋会时她有幸来姚府观赏,也算知晓个东西。若是此时她选择离开,是不是有机会逃走?
喜婆走在身侧,送进了姚府婚行便只剩下几个侍候的家仆和奴婢,虞昭鸾凤眸流转。
对,她有机会!
宋嬷嬷教导过,人处绝境,需得镇定,越是不慌不忙,越是能思量出一条并行之道,所谓富贵险中求,那么命呢,虞昭鸾知道自己能求。
推开喜婆,扯了盖头,拔了凤冠,扔了霞帔,她发疯似的朝自己熟知的一条近路奔去,根本不管身后之人喊的有多大声。
“快来人啊!新娘子跑了!快来人呀!”
她跑啊跑啊,经过几处假山假石,绕过几条路径,周边传来家丁侍卫的巡逻抓捕声,传来奴婢亲眷的呼唤声,任谁寻找,她都死死躲着,大气都不敢出。
可是终究抵不过姚府重臣大家,府上势力自是比普通人家要蛮横。虞昭鸾逃了半个时辰不到,便因为侍卫们的轮番搜寻而气喘吁吁。来不及躲进一处假石之中,虞昭鸾又听到耳边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有刀剑森寒的摩擦声,震得她心肝至跳,满眼都是害怕被发现的恐惧。
不得已,她自后花园一处亭下了水,想看看能不能躲得到这些人离开。可不过片刻,她便被水呛得浮出了水面,双手不断拍打,却始终不得呼救。她本就不善水性,如今能躲过须臾,已算到了极限。
“王爷,有人?”
“何人?”
“落了水。”
“救上来瞧瞧。”
“可……这是姚府。”
“姚府?呵,算什么……无痕。”
一阵疾风扫来,不等继续吩咐,已将水里的人捞了起来。
虞昭鸾呛了水,跪地捧着脖,好不容易喘过气,睁了睁眼,虚弱的视线里出现一缕光,一双锦靴款步而来,她抬头看去,一身赭红夺目,像极了她今日红装,可那男子一张俊颜,玩味儿的笑意自那唇角荡开,“原是个美人。”
“王爷,好像……好像是新娘子?”
“哦?新娘子?呵,如此美人……怎么落得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