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殊拉着林桡走到后室,把他按在了椅子上,又去找来干净的布,紧紧地在方才临时包扎的布条上又裹了一圈。
她动作很大,林桡终于忍不住“嘶”了一声。
姚殊瞥他一眼,“这时候知道疼了?方才怎么那么厉害,还徒手捏茶盏!你的手是木头做的不成?”
林桡自认理亏,没有说话。
她不再开口,只把布条缠了又缠,最后用力打了一个结。
做完这一切以后,姚殊在林桡对面坐了下来,却看也不看他,平日里笑起来便弯弯的柳眉如今倒着竖起,再迟钝的人都能看出来,她这是真的气狠了。
“阿殊。”
他叫了她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林桡看着姚殊冷淡的神色,声音有些低落:“阿殊……”
姚殊还是没有反应。
林桡没有什么哄人的经验,但这些天他惹姚殊生气的频率着实不低,再笨的人也能察觉到该往哪个方向努力,才能让她稍微消一消气。
“阿殊,我知道错了。”
他不管别的,上来先认错,至少态度是好的。
可没想到,姚殊还是不理他,也不看他,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想自己的事情。
林桡是个实干家,很多事情他不会做,却能通过试探,一点点调整,找到最适合的办法。
“阿殊,我今天不该那样做,在茶馆里伤人是我不对。”
姚殊的眉毛动了动,像是在憋火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林桡知道他努力错了方向,又接着试探,却依然是那诚恳极了的语气:“我不应该捏碎茶杯,还伤了自己的手……”
她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了一声:“你伤不伤手,与我何干?”
像是得到了确认,男人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再接再厉:“我知道错了。”
此时的林桡隐隐察觉到,姚殊的愤怒来源于他对自己身体的不爱惜。
可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情绪,他到底没有时间细想,这股怒气的深层次原因。
即便姚殊嘴上再怎么不承认,看到林桡受伤了,她是心疼的。
只听林桡用平静的语调说:“我方才太生气了,看到他看你的眼神,我气的想要杀人。”
姚殊终于忍不住了,愤怒夹杂着心疼、不解、掺混着后怕,连炮竹一般道:“生气就要动手?不能好好说话?就算动手,也非要划伤自己,鲜血直流?你是感觉不到痛对吧?最好疼死你!流血流干!大家都清净!”
她肆意宣泄着情绪,却让敏锐的林桡抓了个正着
他隐约明白了,姚殊在愤怒,在害怕,可是这情绪的根源,却是对他的心疼。
一时间绵密的刺痛感扎向心,很轻,不痛,却是一股从脚底直蹿到脑后的麻意。
“阿殊……”他低低叫了一声,又说,“对不起。”
姚殊眼睛里闪着怒气:“你道歉做什么?又没有对不起我!疼的是你自己,伤的是你自己,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林桡没有解释自己道歉的原因,却说起了别的:“方才在街上,那个小贼撞了你,抢走你的东西……我追了好久,又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他。”
他的声音一分一分地冷下来,仿佛变成了冰锥一般,寒冷而致命:“我不想把他送进大牢。我只想掐住他的脖子,让他感受窒息,人只有在死亡来临的时候才会牢牢记住一样事情。”
“今天在茶楼,那个人渣这般折辱你……我也不想教训他,只想让他体验被利器划过皮肉的痛苦和恐惧。”
说起窒息、死亡,痛苦和恐惧,林桡的言语过于冷静,仿佛无数次经历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