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叙灯火沉吟了一声：

“所以，这并非如你们所猜测，张雪遥是那位银发魔女借用的躯体，她根本就没有改头换脸，以此躲过你们追踪那么久？”

“看来是了。”乐游叹了口气。

“登记在册的凯尔特魔法师只有她一位？不应该吧，就算凯尔特魔法师再稀有，也不至于只有一位。”

“但和这个城市有关系的，只有她一位。”

“怎么讲？”叙灯火似乎不太了解其中的情况。

“这位银发的魔女早就在名单上，而且是最恶劣的通缉犯。她一定不知道在进行什么研究，屠过村子，也虐杀过儿童……十多年前，她来到了我们城市，我的上任就是在追捕她的期间被其所杀啊……”

“嘿，你们这城市真是多灾多难。”叙灯火不知道是在嘲笑，抑或是自嘲。

“和你家乡差不多，毕竟都是那个年代，中西冲突得最厉害的城市，而现在又是国际化大都市……哎，总之就是麻烦事多了。”

乐游猛地搔挠着四处乱翘的短发，甩出不少头皮屑。

“所以，张雪遥可能真如其貌，只有十多岁？”叙灯火无奈地哂笑。

“怎么样？”乐游笑了起来，“觉得不科学？”

“倒不至于，毕竟异类很多。”

“对，异类很多，你就是其中之一。”

听见乐游这么说，君言的视线便不受控地落在叙灯火之上。叙灯火像是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一样，瞟了他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

“你不多嘴会死吗？”

叙灯火给了乐游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幸好，她今天穿的不是靴子，而是悠闲运动鞋，不然乐游肯定要抱脚直跳了。

“行行行，”乐游举手投降，呢喃着好男不与女斗这句话，“怎么样？是要去看尸体吗？查水表那边的家伙可是仔细地检查过了，除了身体濒临损坏，多处地方都有魔力侵蚀的痕迹外，就没有什么有用的情报了。而且不是我说，那死状怪恶心了。”

“说不定我有一双聪眼呢。”

叙灯火半开玩笑地说。

乐游沉默了一下，最终以叹息作为回答。他似乎也没有多少拒绝的理由，但直至他嘀咕说：“毕竟你的等级比我高。”君言才知道叙灯火的地位竟然比眼前看起来已经二十有多的青年还要高。

说完，乐游便起身带路，看起来一脸不情愿的。

“你等级很高吗？”

君言有些好奇。

叙灯火轻巧地答：“我是特一级，权限算是比较高啦。”

“我是三等。”乐游一根一根地把手指竖起，介绍说，“上面还有二级和一级，差了两级呢。”

还有这种事？君言算是刮目相看了。

“嘿，看来我被人睇小了啦！”叙灯火没好气地说。

“别说粤语……听不懂啦。”

结果，回答的却是乐游。

几人走出对策官的办公室，沿着走廊来到升降机之前。他们这次的目的地不在下面，而是在地下。

沿着来路折返，回到大厅。

再往下，就得走楼梯了。楼梯间的大门需要用工作证打开。楼梯也是相当昏暗，走下去后，又是无数分叉路，通向不同地方。

他们走了一会儿，便到了“太平间”。

里面只有一个人在，是个打扮奇怪的男人。他载着黑色的瓜皮帽和墨镜，束着清朝流行的辫子，却没有剃头，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看起来像是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清朝僵尸。

看不出年龄。

他脸色红润，脸颊上也没有皱纹，但是那双露出来的手，却有如枯木树皮般充满皱褶。

“老不死，我们来看看昨天那具尸体，你没对她乱来吧？”

“桀桀桀，”男人脸上挂着阴森诡异的笑容，笑声也相当古怪，叫人联想中树木作响，“别老不死老不死的叫，听着不爽。”

“叙灯火你还没有见过他吧？”乐游转向叙灯火，介绍起来，“他是徐福，我们分局的守尸人。”

视线转到叙灯火身上，徐福藏在墨镜的眼睛好像闪过一道光芒。

“桀桀桀，来了个水灵的姑娘呢，新调来的？没见过的面孔。”

乐游无奈地吐槽说：

“你还说什么有没有见过，你明明就足不出户。”

“徐福守尸人你好，我是叙灯火特一级对策官。”

叙灯火一点都不忌讳，直接伸出指如青葱的手。徐福微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反握她的手。

“倒是奇怪的姑娘。”他有些疑惑又有些欢喜地说。

可能是长期从事看守尸体这种职业，让其他人对他有点疏远吧，他本能地不会想到叙灯火会主动要和他握手。

“这位小哥呢？”

“我叫君言，访客。”

君言也不是很忌讳这种事，也伸出了手。

接着，他瞪大了眼睛。

徐福回握他的手冷凉得可怕，没有一丝人该有的温度。这人该不会真的是僵尸吧？他忍不住有这个想法。

“要看昨天的尸体是吧？”

徐福确认地问道，但已经转身走进了内间。由于有屏风隔着，君言看不清楚存放尸体的地方究竟长什么样子，他也不想看。

没多久，徐福拉着一辆桌子装上轮子似的奇特推车出来，上面放了一具中式的棺木。而奇怪的是，这棺木和盖子之间贴了几张道符之类的东西。

“魔法师已经身为邪魔外道，所以尸体得要好好保存看管，谁知道魔法师死后会不会变成什么怪物？魔法师死后，存于她体内的魔力不会马上消失不见，反而会缓慢地散逸，这些高度集中的高浓度魔力也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引发二次灾害。”

叙灯火看出君言的疑惑，于是便有了这个解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