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灯火抬起目光,首度和君言对视,神色严肃得可怕,而她的回答
“她可能快不行了。”
同样地可怕。
这句话伴随巨大的冲击,直撞在君言的心间。他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就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没有办法了吗?”他问,眼神动摇得可怕。
“我没有办法。”叙灯火摇了摇头,脸上透着歉疚。
“应对局呢?”
强忍着冲击带来的晕眩,君言冷静地问。
“也许有,但来不及了。这仪式几乎耗尽了她的生命力,而她本来的伤势又没有好好处理,已经是濒死的状态了。”
怎么会这样?君言颓然地垮下肩膀,瞪大的眼眸里没有神采。
但他来不及恳求叙灯火再想想办法,一旁的克洛斯便已作声:
“吾有办法。”它说。
君言和叙灯火都难以置信地对它投以注目,克洛斯轻盈地飘浮起来,缓缓落在了南宫绮罗的胸前。
“吾与南宫小姐订立契约,借由契约,吾可以把生命力分享予她,让她度过难关。”
君言的眼神亮了一些。
“这可行吗?”他看着叙灯火问道。
叙灯火点头,但是表情很悲伤。
“但是这一来,她就会被卷进来了。”
霎时间,君言哑口无言。
他看向南宫绮罗苍白的脸,深知道要是把她卷进来,她就很可能无法再回归以往的生活。以后她肯定会再卷进这种涉及生死的事件之中,人生也会由此改变。
君言深刻地明白到这种变化具有什么意义,因为他就是如此。
但是,这是唯一救南宫绮罗的方法。
假如把这两者放到天秤上,天秤会倾向哪一边呢?君言稍作思索,却意外地发现答案很简单。
“就这样办吧。”他说,目光坚定。
叙灯火和克洛斯对望一眼,最终由前者皱眉问道:
“这可是关乎她一生的决定。”
“那你要问问她愿不愿意吗?”君言指着昏迷的南宫绮罗反问。
“……”
叙灯火话语塞住。
“你有时真讨厌。”她说。
“你说我自私也好,我不想眼睁睁看着绮罗死去。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办法才是。”
“……”
叙灯火无言地盯着君言瞧,似是在审视他是否有觉悟。
“你还是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最终给出这样子的结论。
君言没有反驳,因为他真的没有理解,就算他也是无故被卷进来的一员,但他所经历的也终究只有冰山一角。他尚未知晓魔法端的面貌,也不知道魔法师究竟是何种存在。
但唯独可以肯定的,一旦失去性命,再谈论这些也是没有意义。
“猫咪,麻烦你了。”
君言不顾叙灯火的感受,直接拜托克洛斯说道。克洛斯点了点头,回答说知道了。
叙灯火没有作声,意外地沉默。
君言不知道那是不是默许的意思,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如此……”
克洛斯双眼幽幽发光,竖线状的瞳孔收束得更为狭长。它像是在歌颂什么诗句一样,有韵律地咏颂:
“吾,克洛斯夏艾斯凡斯承认汝,人之子,南宫绮罗为吾的契约者,在此交换彼此的血肉,立下血的誓约。”
然后,克洛斯张开嘴巴,亮出那一口尖锐的牙齿,直接咬在了南宫绮罗的脖子之上。它不是轻咬,咬得很用力,顿时就在脖子上扯下一块血肉,吞进了肚子之中。
看着克洛斯的嘴角染上血统,君言大惊失色。
他看见南宫绮罗被咬去的部分源源不绝地往外涌出鲜血,估计是伤到动脉了。
“死猫,你在做”
君言脑子烧成了一团糨糊,不知为何克洛斯说要救南宫绮罗转眼就咬伤了她的动脉,正想阻止对方之间,叙灯火却伸手过来,抓住了君言伸出的右手。
“没事的。”她说。
不知怎的,一对上叙灯火那清澄深邃而灵气十足的眼眸之际,君言就觉得自己躁动的心情就平伏了下来。
“看着吧。”叙灯火朝地面扬了扬下巴,“这是精灵契约,很难得一见的。”
君言强忍着内心的不安,低头一看,看见南宫绮罗身上流出的鲜血像是有生命一样,在地上绘出了一幅极为复杂的血色魔法阵。
魔法阵耀起了光芒,一字奇怪的文字和符号,竟然剥离地面渐渐浮起。
既神圣庄严,又有几分令人毛骨悚然。
“吾之友哦,请汝帮吾张开南宫小姐的嘴巴。”
克洛斯郑重地请求叙灯火。
叙灯火点了点头,捏着南宫绮罗的下巴,强制让她的嘴巴张开。君言无言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种种,然后震惊地瞪大了眼眸。
只见克洛斯伸出前爪,露出尖锐的爪子,往自己胸部刺去。它闷哼一声,加大力道,爪子便陷进了它的体内。流出的血瞬间将它的毛发染成红色。
君言目瞪口呆地看着,只能看着,甚连发不出一丝呼声。
最终,克洛斯挖出了一颗鲜活,仍在跳动的心脏。那心脏不大,估摸只有拳头的一半都不到。
克洛斯捧着自己的心脏,送到了南宫绮罗的嘴巴之中。
同一时间,叙灯火松手,南宫绮罗的嘴巴因而合上,把那心脏给吞没。她没有任何咀嚼的行为,但是君言却见到她的食道隆起了一块,这一处隆起不断往下落去,最终消失在南宫绮罗的体内。
克洛斯的身体耀起一阵白光,像被狂风吹袭的沙堆一般化为碎片飘散。白色的光点转眼就消失在虚空之中,彷佛猫公爵从未出现。
下一秒,魔法阵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南宫绮罗胸前透出的亮光。那是一幅发出的图腾,像是刺青一样依附在南宫绮罗的锁骨中央。
待那幅图腾的光芒也消散之后,南宫绮罗脖子的伤口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愈合,脸上的血色也以稍慢的速度恢复,呼吸也变得强而有力。
“好了吗?”
尽管眼见为实,但在魔法的事情上,君言更信任叙灯火。叙灯火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稍脉扣住了南宫绮罗的手腕,替她把起脉。
约莫过了一、两分钟,叙灯火才点了点头。
“……把她也卷进来了呢。”她苦笑以对。
君言沉默,无言地看着南宫绮罗,知道眼前的少女也像自己一样,人生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是,还有一个人处于濒死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