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 宁姝收拾了一番,揣着皇赏她的银票,带着秘葵从宁府溜达了出去。
皇真好,她只要五十两, 皇竟然给了她二百两。宁姝心里小算盘拨来拨去——幸福!暴富!不知道该怎么花!
当然, 首先是要去那个瓷器铺子把汝奉买回来。
她惦记着汝奉,一想到她在风雨摇摆的小铺子里哭的委屈, 就也跟着难受。
孤零零的到了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 宁姝已经体会过一次了。
瓷器铺子在东市石良街, 周围都是些卖手工艺品的——卖石雕木雕的, 卖琉璃石头件儿的,卖字画写扇面儿的,地摊儿和铺子都有, 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宁姝穿越前也时常去这类的地方,潘家园报国寺都趟过好些次,也算是对一些套路门儿清了。
她熟稔的七拐八绕, 停下脚步时,一眼就看见那家破烂不堪的瓷器铺子。不是眼神好,而是周围一排店铺都干净整洁装饰精美,只有这一家灰头土脸, 连门帘儿都破损脏污, 眼看着就是撑不了多久的模样。
宁姝方一进门,就看见病秧子似的掌柜正对着一个中年男子口若悬河。
“不能再便宜了,七十两。大老爷您看, 这青瓷虎子多威风!将老虎的身子做成长条瓷壶似的,前面虎口张着大嘴,单这一个出口,两侧还刻有羽翼,这就是祥瑞神兽。”掌柜的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凑到中年男子面前低声说道:“不瞒您说,这虎子非同一般,但凡您夜里用了,还有……有那个功能,一般女人受不住,之后也离不了。”
中年男子长相英武,眼窝深陷,脸有些风霜痕迹,但却不深,只添岁月滋味。肩膀极宽,穿着一身灰袍却难掩威风,衣袍颜色虽是简单,但面的色泽纹路却不寻常,显然是个富贵人家。
他听了有些震惊:“真的?”
掌柜的郑重的点了点头:“谁用谁知道。”
中年男子显然是心动了,目光炯炯地盯着那个青瓷虎子。
宁姝就听见那青瓷虎子在边大喊:“天哪!我不过就是个装水的水器,能不能不要随便给我安其他的功能?”
宁姝不好说话,装作对虎子有兴趣的模样蹭过去,中年男子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秘葵趁着这个时候问那青瓷虎子:“他们要把你拿来干什么啊?”
自古以来都有这样的瓷,因为早先留下来的书籍记录少,模样又长得奇形怪状,极容易引人胡思乱想,给他们安个莫须有的功用。
那虎子叹了口气:“说来还有点不好意思,这掌柜的说我是个溺器。”
何为溺器?尿壶是也。
宁姝咽了下口水,简直要为掌柜的奇思妙想鼓掌——晚睡得迷迷糊糊,起来拿这个东西接着,还把男人最重要的地方放到这个老虎大张的嘴里。她要是男人,心里绝对过不去这个坎儿。
虎子又说:“听见了吗?他刚才还说我有那种功效,我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水壶啊!虽然我长的奇怪了一点,但是功能还是很纯洁的。”
秘葵笑的不能自已:“世真的有男人寄希望于这种东西吗?哈哈哈哈。”
那中年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盯着青瓷虎子一会儿笑一会儿皱眉的,心里想道:不得了,这个小娘子肯定是要把这东西买回去给自己相公用,不然解释不了她此刻的表情。
他往前跨了一步,挡在宁姝面前,对掌柜说道:“七十两我买了。”
宁姝抬头看了他一眼:啊?
“不要!!!”青瓷虎子惊声尖叫起来:“我不要被当成溺器!不!我连那场景都不敢想!我是这么一个单纯的瓷水器!为什么要让我经历本不属于我的伤痛?!”
那场景,宁姝也不敢想。
她琢磨了一下,轻轻戳了戳边的中年男子,试探着说道:“它可能不是做这个用的。”
掌柜的眼看着即将到手的银子要被搅合,一瞪眼睛:“小娘子休得胡说。我这里卖出去十多个虎子了,用过的人都说好。这是古人不传秘宝,宫里才能用的,不然皇哪儿来的那么多子孙啊?宫里那么多嫔妃用的过来吗?”
“一听就是忽悠人的。”秘葵笑的声音都跟着颤了:“但凡有点儿用,那宫里老早就遍地是孩子了,姝姝也不至于被人掐脖子。”
又提到被人误会怀了皇嗣的事儿,宁姝脸有点红,但在那中年男子眼里看来,便是因为这话露骨,小娘子不好意思了。
别的不说,这小娘子长的还挺好看,也不知道是哪家男人运气好娶过了门,结果是个没用的,这才迫得她出来买这种东西。
想想也挺可怜的。
但是……
“我出八十两,卖给我。”中年男子认真严肃的说道。
对不住了,我也急用。
宁姝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这里没人和你抬价啊,你自己和自己抬着玩儿吗?哇,此处人傻钱多速来啊。
虎子哭的更伤心了,难过的哼起了不成调儿的曲子:“朋友们啊听我唱支歌,歌声有悔也有恨啊。”
他唱也就算了,后面跟着一串儿的瓷都唱了起来,汝奉最大声,真是凄凄惨惨,想必是这段时日她教的。
宁姝抹了把额汗,豁出去了,对中年男子说道:“这位老爷,要不咱们借一步说话?”
买这种东西最忌讳在摊主这里讲究,她不是有心破坏别人做生意,但……这个瓷他就不是那么用的!
中年男子戒备心很强:“我出一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