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幼崽好可怕啾!”
妙音试探的翅膀一下子缩了回来,整只鸟蜷成一团想要往白璃手掌心钻。
作为一只异常懂时势的鸟,她最知道该向谁寻求庇护。
白璃吃完一整只糯米糍,幸福地眯起眼,就听手掌间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嘤嘤声。
低头看去——
可怜弱小又会嘤嘤嘤的妙音鸟瑟瑟发抖,衬得凶巴巴的小蛇像一个杀鸟饮血的大魔王。
白璃:“……”
“你不要仗着长得凶就欺负人家。”
她手指轻轻点了小蛇的脑袋,作为唯一能主持公道的大家长把妙音放远了些。
白璃有点头疼,觉得自己超像那种带着熊孩子去电影院的家长。
但是能怎么办呢,自家孩子总归是要自己宠着的。
正在喝水、梳毛的鹰隼众陡然抬起头,对着妙音怒目而视。
这只就会撒娇争宠的混蛋!
白璃不知其中意思,作为善后安抚,只得又拿出一支竹节放在妙音鸟身边。
舍财事小,不引起无谓的争端最重要。
站在武力巅峰、信奉一力降十会的龙从没把这样柔弱的招式放在眼中。
慕墟脑海中绷着的那根弦忽地一下断开了。
她什么都不懂。
她的好心丰富又泛滥。
慕墟眸底那一汪蓝顿时黯淡了下去,尾巴从她的手腕间撤回来,绕着自己的脑袋盘成了一团。
白璃懵了一瞬,脑海中得到一个信号:
她的小蛇生气了。
要怎么办才好呢?
白璃有些手足无措。
下一刻,她闭上眼睛感受空气中散溢的水灵力,那确实少得可怜却又异常浓郁。
这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地方。
白璃拈指捋顺蓝盈盈的光絮,缓缓地在手掌间掐出一朵湛蓝色的玫瑰花。
比平常任何一朵都要精细。
蓝莹莹的水光绕在花瓣间,光絮迎着风悠悠晃,像是传说中用星辰之力编织的灵花。
玲珑精致又亮晶晶的!
蹲在她不远处的妙音想凑过去用翅膀碰一碰,白璃却拿得远了一点。
她的声音温柔却坚定:
“是只有我家小蛇才有的花哦。”
像是专程说给妙音听的,又像在引诱暗中的围观者。
带着蛊惑的魔力。
慕墟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拥有南诏国巫女的血统,为什么能够那么轻易叫龙引以为傲的克制眨眼间分崩离析。
旷野上天幕压得很低,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那零星几颗遥遥相对的星星。
她的眼睛里倒影出湛蓝玫瑰的一点影子,慕墟觉得那比旷野上的星星还要晃眼。
这是一只惯会花言巧语的小鸟。
他自暴自弃地想。
不争气的尾巴却缓缓地卷过那朵玫瑰,忽地一下又回到原地。
白璃敏感地察觉,小蛇最近多了很多心事。它时常亲昵地凑过来,没一会儿又生气地自己跑远远。
这一会也是,它拿了玫瑰又窝回衣摆的角落,不像从前那样会蹭蹭她的手腕。
难道说,他们小蛇长大时也会有青春期这样敏感又叛逆的时候?
白璃晃了晃脑袋里并不存在的青春期叛逆经验,深觉饲养员的任务太繁重了。
最后,她主动出击,鼻尖轻轻蹭了蹭它的小脑袋,把今日份的丹药放在它盘起来的鳞片上。
慕墟眸色沉了沉,死死按住有上扬趋势的尾巴,依旧不为所动。
白璃敲了敲额头,想起邻居家的大人哄孩子的时候是会唱歌的。她手掌轻轻打着拍子,哼起小时候的歌谣。
那是一种古老的语言,带着一点特殊的韵律。
妙音抖抖翅膀,跟上白璃的调子。
这种靠卖萌为生的鸟,有一把独特的好嗓子。她的声音能鼓舞士气,也能点燃愤怒,是战场之上最好的伴奏。
白璃轻柔的哼唱同妙音脆声啼叫混合在一起,空气中飘散的火系灵力隐隐有聚合的趋势。
像极了远古以前,凤凰领导翼族征战四方、平定混乱时唱的战歌。
歌声飘扬在风中,引来了更远处的人。
盘旋在空中歌唱的妙音戛然而止,气氛骤然冷凝。
眼前这个人是这片荒芜之地里唯一一个化作人形的大鹏鸟,是他们又敬又怕的上级。
雕鸮与鹰隼站得笔直:“……将军。”
火光中忽地投来一片黑影。
这个人约莫有两米高。
白璃仰着头都只能勉强够到他的下巴。
他背脊笔挺,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军人特有的肃杀气。
白璃忍不住站起来,隐约有种被长辈打量的紧张。
风玺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他目光掠过白璃与她怀里的慕墟,一开口是不太熟练的通用语:
“外来者,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