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霁云七尺躯跪在地上,“睢阳还没陷落,如果失守了,我就以死向您谢罪!”
贺兰进明妒忌张巡的名声威望,本就没有出兵的意思,可又喜爱南霁云的忠勇,想留下他,就大摆宴席招待他。
乐器声在旖旎香风里响起,南霁云哭着说:“冲出睢阳时,将士已经好几天没吃到粮食了,现在您不出兵却设宴奏乐,我就算吃了也咽不下去,主帅交给我的任务没有完成,我留下一个指头作为凭证,这就回去赴命了。”
说完,南霁云咬断了自己的小指,断指之痛不及他心伤。
满座的官兵将帅大惊,为南霁云的忠义流下泪来。
南霁云最后不吃离开,在城门处回身引弓,一箭射向了临淮最高的佛寺宝塔上。
愤怒的箭矢扎穿了青砖,南霁云眼角迸血,咬牙切齿:“等我破灭叛贼回来,一定要杀了你贺兰进明!这支箭就是我的誓言!!”
陈少宗和南霁云在真源县汇合,县令李贲送马百匹;路过宁陵时,宁陵廉坦赠兵三千。
致谢后,陈少宗和南霁云领着三千人乘着夜色,突围入城。
守在城外的叛军发觉,全数发动加以阻挡。
三千兵马大多战死在燕军合围下,抵达睢阳城门下的不过区区一千人。
雾很大,城墙上苦等兵粮不至的张巡听到了战斗的声音,立马惊喜道:“是少宗和霁云他们的声音!”
睢阳城门开了。
南霁云赶着从叛军手里抢来的几百头牛,陈少宗领着还活着的几十匹马,进了城。
新到的,苦等的,受伤的,饥饿的。
睢阳城军民上下,无一不悲恸,无一不流泪。
可流泪于事无补,粮食没法凭空变出。
只剩千人的守军啃树皮,吃草纸,瘦弱饥渴的拉不开弓弩,而且,等不来援兵。
叛军选择强攻睢阳了。
云梯、钩车、木马、围困。
层出不穷的攻势之下,守军只能拿命填。
大量的守军因饥饿而死去,留存的也大多伤残疲惫不堪。
饿疯了的军民杀麻雀老鼠、撕铠甲弓箭上的皮子,能吃的不能吃的统统被他们塞进了肚腹里。
有一日。
军营厨房里,飘传出了肉香。
陈少宗眼睛发绿的守在厨房外,饿的只能趴在地上的将士们口水直流,争抢不动。
张巡分派好发肉盛汤的兵士为大家添菜,自己则端着一碗肉汤朝着陈少宗迎了过来。
陈少宗笑眯眯的道:“主帅,我这么高的待遇吗?您还亲自给我送过来。”
张巡沉默着把碗递给了陈少宗。
陈少宗接过来就往回跑,“楚楚肯定饿坏了,这碗肉,给她吃!”
刚跑了两步,碗底沾着的一小块布掉了下来,上面有几个字,红通通的,就像沾血写的。
陈少宗瞟了一眼,也没在意。
“少宗,你别急着走,先看看,”张巡嗓子哽咽,拉住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