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烂的朝霞映照在碧波镜湖之中,挤挤挨挨的碧荷中一颗颗晶莹闪烁的水晶,在清风中摇曳多姿。少女手捧一把菡萏,淹没在这锦绣山河之中,蓦然回首,醉了水墨丹青。
嬉笑声荡漾在碧波中,映了菡萏别样红,微风送香绕人鼻息,岸上男子广袖风华,柔情似水的眸光望着她,朝她伸出一只手。
少女笑颜如花地看着他,徐徐伸出手搭在上面,玉足从淤泥中抽出,随他到小溪边洗净沾染的草屑淤泥。
季慕白接过那一把菡萏,将鞋子递给她,笑道:“正好我书房有一只天缥色的花瓶,将菡萏养在里面放到你房中,定会让你沉醉其中,夜夜好梦。”
“好啊!”沈舒窈穿好鞋回头看他,嫣然一笑。
季慕白执起她的手,道:“舒窈,过些时日我要出一趟远门,上次我跟你提的婚事,你考虑得如何?”
沈舒窈瞧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抬眸凝望着他,道:“三日,三日后答复你。”
广袤无垠的天际,灼灼燃烧的霞光,斜穿过层层薄云,别有一番风姿。
沈舒窈独倚在回廊栏杆上,赏庭院之中清风徐徐,鸟语花香。许是太过专注,连身后何时站了人都毫无察觉,直到她起身撞上那堵人墙,才后知后觉。
“啊!”沈舒窈抬手推开萧玄奕,心有余悸地捋了捋胸口,道:“吓死我了,麻烦你下次走路弄出点动静,这样悄无声息地站在背后,容易把人吓死。”
他今日的心情仿佛格外愉悦,唇角难得地勾起一抹弧度,若三月雨后初晴的阳光,分外温和迷人,“你连死人都不怕,还会怕活人?”
沈舒窈瞪了他一眼,反问:“王爷莅临寒舍,不会是想与民女掰扯闲聊吧?”
“当然不是。”萧玄奕轻拂衣摆,肆意地坐到栏杆上,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沈舒窈偏着脑袋靠在柱子上,他在她面前不止一次露出这种笑容,但凡如此定不会有好事。她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你又在盘算什么阴谋鬼计?”
“明日随我一同进宫。”萧玄奕简言意骇。
沈舒窈微微一诧,目光直视他,道:“这件案子我已经替你查清楚了,此举意欲何为?”
“此案牵连甚广,你必须在皇上面前过明路,方可自保。”萧玄奕道。
沈舒窈柳眉微挑,沉吟了一下,问:“此话何意?”
“沈姑娘这么聪明的人,又何必明知故问?”他缓慢抬手接下空中徐徐飘落的一片粉色花瓣,轻轻一吹,花瓣随风远去。
案件披露后,负责调查的是晋王,朝野之中即便有人想要报复,亦会忌惮他的权势,不敢轻举妄动。而沈舒窈则不同,不过一个小小仵作,渺小若蝼蚁,杀她一个泄愤,简直易如反掌。
与其谨小慎微,躲躲藏藏,倒不如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到皇帝面前陈述案情,定会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骸骨案乃皇帝亲自过问,若是有人敢造次,无异于藐视皇权。
如此,反到得了护身符,若此刻还有人敢取她性命,无异于挑恤皇权,只能落得个万劫不复的境地。
庭院徐徐垂落的叶片,纷纷扬扬,沈舒窈眸中薄凉渐起,许久之后,冷道:“朝堂之事岂容一个女子置喙,晋王未免也太看得起我了。”
如今却要她以一介女子之身,公然在皇帝面前揭露这些朝堂官吏的罪恶,岂不是如坠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你可以对外宣称,你是我为这起案子专门聘请的男仵作沈越,这样一来不就多了一重保障。”萧玄奕从栏杆站起,迈步上前俯视着她,一副“我为你设想周到”的悠然态度。
这番话乍听起来确实是为她考虑,若是有人敢动她,亦如与整个晋王府作对,以晋王在朝中的局势,若有人敢正面与他作对绝不会有好下场,但深究起来便是,今后都要依附这个高高在上的王爷。
长风卷起落叶,纷繁萧瑟,沈舒窈讽刺的笑了笑,道:“看来我在晋王眼里,当真是半分秘密也没有,连我的乳名带个月字,都被你调查得一清二楚。”
一缕缕金色的光线横斜在长廊中央,将二人隔绝开来,萧玄奕似乎很满意,嘴角微勾,慢悠悠道:“你要知道,晋王府的暗卫可都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