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一听这话,险些摔倒,一个壮汉手疾眼快扶住了他,他缓了缓才说:“你说这叫什么事啊,明泰居这么多年还从未遇到这种事。”
这时,有人安慰道:“谁都知道这喝醉酒的人头脑不清醒,兴许他是把栏杆当院墙翻了,这才出的意外,事已至此,掌柜的还是尽人事听天命吧。”
“我家那死鬼也是嗜酒如命,有一回喝醉了竟然爬房顶上去,说自己是会腾云驾雾的仙鹤,结果踩碎瓦片从房顶落下来摔断了腿,生生在床上躺了几个月,到现在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围观人群开始七嘴舌地说开了,全然忘了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掌柜的自始至终都紧盯着伤者微微起伏的胸膛,祈祷他别死在自家酒肆门前。
身穿石青配绯红玉坠的男子,手里拿着一卷画轴,接口道:“我二叔前年也是吃醉了酒从他家阁楼摔下来,脑袋摔开瓢血流不止,躺着地上一动不动,当时好几个大夫都说没救了让准备后事。吓得二婶和堂弟瘫软在床前抱着他嚎啕大哭,结果我二叔突然醒了过来,说刚才梦到神仙了,让他把院子里的仙人掌捣碎了敷在伤口上,每天换一次,不出十天伤口肯定会愈合。”
“喜极而泣的二婶一刻不敢耽误,赶紧将院子里的仙人掌割下,将刺拔了捣碎后敷在布条上,然后包住我二叔足有三寸长的豁口脑袋。一家人小心翼翼的照料着他,没想到十日后伤口居然真的愈合了,人也精神了当时起身下地了。”
他说得口沫横飞,望着无数双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感慨之余还不忘咽一口唾沫。
“你二叔真是福大命大,我隔壁的赖三就是喝醉了掉茅坑里淹死了,所以酒这个东西还是要适可而止。就拿我来说吧,无论别人这么劝我灌我,我的原则从来都是每天只喝一两,这么多年来头不晕眼不花啥事也没有。”
一个商贾打扮的人低叹一口气,“像我们这种做皮毛生意的,走南闯北谈生意从来都是在酒桌上促成的,真担心自己有一天再也醒不过来。可若不干这行我拿什么养家?有时想想人活着真是够累的,就连死都要瞻前顾后。”
这时,小厮带着大夫拨开人群,走到了伤者前,大夫将药箱放在地上,先是给伤者把脉,然后又探了伤者的鼻息,而后才缓缓站起身朝掌柜的摇摇头。
有人认出了躺着地上的人,用手指着说:“这不是浦耀伦浦少爷么?前两天我们还在一起喝过花酒。”
与此同时,沈舒窈也终于在人潮拥簇下来到了明泰居北侧,穿过这条巷道往南就到巡防司了,随着攒动的人群,在间隙处下意识望了一眼躺在血泊里的人。
她忽然愣了一下,然后调转方向径直过去,她缓缓拨开人群站定在最前面,蹙眉望着地上的尸体沉默不语。
不知是谁报了官,京兆尹府的人乌泱泱地来了,人群被冲散一时之间陷入混乱,实则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退避三舍,生怕沾染尸体的晦气,拥挤不堪之下有人被推倒,亦有人被踩踏哀嚎阵阵。
沈舒窈也被挤到了墙根处,看着一个个推搡冲撞过来的人头疼不已,只能抬起双臂推开一个个冲击,毕竟她身后已无退路,若任由这些人推搡冲过来她必定会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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