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毕竟是王爷掌管的刑部之中人,阙长史派人来接我时并未避讳您,足以说明他心存忌惮,自然不敢刁难我。”
沈舒窈站在桌案前,看着矮几上正安静啄食肉糜的七彩鸟,它身上散发着令人舒畅清明的香气,纵然被圈禁在这一方小小的笼子里,却依然欢快愉悦从不知忧愁。
萧玄奕没有问她在广福楼都和阙长史讨论了什么,而是起身将鸟笼的阀门打开,将七彩鸟捉出来直接放飞。
得了自由的七彩鸟振翅高飞,如一缕青烟,眨眼的功夫就不见踪迹。
她望着空空如也的鸟笼,思索着这应该是他第二次放归它了。
他冷清的脸庞凝望着蔚蓝的长空,而他无谓的眸光中配上他此时的表情,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冷若冰霜。
沈舒窈站在他身侧,看着他望着长空长久思索着,浓长的睫毛一眨不眨,平静得像是深谷静止的湖面,她咬着下唇,许久,“既然舍不得为何又要放走它?”
“天高海阔任它翱翔,何必要将它绑在自己身边。”
他微微一扬眉,终于转头望向沈舒窈,他的眼眸深邃而又望不见尽头的幽远,在此时略带着沉郁意味,“若它能从此自在快乐,即使永不相见又有何妨?听说鸟类记忆力大相径庭,最短的是一天,最长的是几年,你觉得它能记得我多久?”
她抿嘴沉吟了许久,转头望着纤尘不染的长空,悠悠地说:“迦楼陀耶不同于一般的鸟类,王爷待它如此好,我想它会一直记得您,直到生命的尽头。”
萧玄奕望着她,目光在轻扬的微风中流转变化,仿若四季交替,百转千回演绎着自然界春夏秋冬的变化,在这漫长的交替之中,他终于缓缓地开口:“那你呢?”
她诧异地睁大眼看他,对于他始料不及的询问显得有些迟疑,她垂在双侧的手微微地动了动。
在他平静和缓的神情之下,下意识地问答:“王爷对我有恩,纵使我穷尽一生都报答不了,无论我身在何处,都将永世铭记您的恩情。”
他转头望向西南处清幽的翠竹,微风轻舞的枯叶,在半空中旋转翻过几圈后终于落下。
穿透翠竹的光线一点点流泄到他颀长的身躯上,垂落的广袖在光照下飘然流动,将他冷清的气质展露无遗,就连这温暖的阳光亦在冷清中渐渐失去了光彩,变得暗淡无色。
他转而仰望遥不可及的长空,抬手挡住那道强烈的光线,仿佛这样才不会刺痛他的眼,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起案子,你已经彻底了解清楚来龙去脉了?”
沈舒窈点点头,道:“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只是又会掀起一场风波。”
在此时清朗风清的秋季天气,暑气悄然褪去的时节,落叶萧萧恍若梦境涟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