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尚淼的话,我十分意外,想当初我看过的侦探小说也有不少,像这种直接认罪的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你这是……认罪了?”我试探性地问了问。
尚淼脸上十分痛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紧咬着嘴唇,额头上冷汗直冒,浑身发抖,就跟着了凉似的,又是犹豫了好半天,才慢慢开口:
“是,是我杀的……可是,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我……”
“杀人倒是也分故意杀人和过失杀人,你算哪一种!”
“过失!绝对是过失!”尚淼一听我的话,似乎是找到了自己生命的转机,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了,“那天酒席上,大嫂偷偷给我递了张纸条,说是大哥写给我的,我就看上面写着大哥在阁楼等我,有事情要跟我商量……”
说着,尚淼就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递了过来,我轻轻展开,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和尚淼说的没错,但是这字迹……
“你大哥读书怎么样?”我冷不丁问一句。
这句题外话似乎打断了尚淼的思路,他微微一愣,回答说:“我大哥,读书很用功啊,早年曾经中过秀才,但是一直没有中举,后来也就不再考了。”
我点点头,这字迹工工整整,中规中矩,也看不出写字的人是男是女,所以还是有伪造笔迹的可能,我手气字条,示意他接着说。
尚淼点点头:“那天酒宴上,看到字条之后,我就假装要上厕所,出了门就直奔阁楼了,上到阁楼最顶上一层之后,我就看到我大哥斜靠着栏杆,头也歪着,好像在看楼下有什么东西似的,我小声叫了大哥两声,但是大哥不回应我,我以为大哥是醉倒睡着了,就上前摇了摇他,谁知我这一下没掌握好力道,我大哥,居然,居然就这么一头栽下去了!”
一边说着,尚淼一边痛苦地抹着眼泪,和王氏不一样,尚淼这可是真哭了,能明显看出他的后悔和难过,怎么看也不像是演出来的,如果真是,那他的演技可是太好太好了。
等到他冷静了不少,不再流泪之后,我平静地说:“带我去现场看看吧。”
整个尚家只有一个阁楼,修在三进院子的靠后的位置,本是一个佛堂,供奉着许多佛像,后来尚老太爷看这里景色不错,视野开阔,就将二层三层的阁楼改造成了观景台,平日里到了春夏交天的时候,就会带着家人到这里观赏景色。
此时尚淼带着我走上楼,我发现这阁楼好像很久没有打扫了一样,地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屋子里面的陈设也暗淡无光。
“这里,没人打扫?”我问他。
尚淼点点头:“大哥就是死在了楼下的院子中央,所以整个院子都被父亲圈起来了,不许任何人打扫。”
“是尚老太爷的命令?不是我姑父的命令嘛?”
“不是……”尚淼很肯定地摇着头,“知府大人只说过要保留院子的现场,并没有说关于阁楼的事情,封闭阁楼是父亲的意思。”
来到了阁楼最高层,我先是看了一下高度,发现这里离地有将近十三四米高,若是从这里掉下去,倒也不是必死无疑,只不过能生还的几率实在是太小。
阁楼外的栏杆都是用十分结实的大粗金丝楠木架起来的,即使全力去砸,也很难将这栏杆撼动,栏杆有半人多高,按理说就算是倚靠着栏杆,也没可能轻推一下就掉下去啊。
“当时大少爷是怎么靠在栏杆上的?”我问尚淼。
“啊,就是这样……”尚淼一边说着,一边自己靠到了栏杆上,先是拔高了一下身子,然后将胸口贴到了栏杆上,整个上半身往栏杆下面探,就像尚淼说的一样,好像在看阁楼下面有什么东西似的。
不过这动作一做出来,我却有点吃惊了,因为按照这样的动作,身体重心全在上半身,只要他刚一探头就应该掉下去了才对啊,怎么还能稳稳地倚靠在栏杆上呢?
凑近了一看,我明白了,原来尚淼的脚此时正紧紧勾着栏杆下面的一个木楔子,那个木楔子离地大概也就不到十厘米高,脚卡在里面,再用点力道,就能保证身子不掉下去。
“那天晚上,大少爷也是这样的姿势嘛?”
“一模一样!”尚淼听到我问话,就慢慢从栏杆上下来,“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我大哥就是这样趴在栏杆上,我估计啊,可能是我推的那一下,把我大哥下面勾着的脚给挪了,这才然我大哥掉了下去……”
说着,这尚淼好像又要开始哭了。
不过此时看着尚淼,我却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此时尚淼一边难过着,一边揉着自己刚刚卡在木楔子上的左脚,只是卡住这么一会儿功夫,脚似乎就已经麻痹不堪了,看来根本坚持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