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千言上车之后，思索了很久这个电话要不要打出去。

“啊，真是。”他一把年纪了，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纠结来纠结去的心情了。“跟个傻小子一样————”把手机扔到了副驾，他直接开车走了。

手机响了，皈千言接电话。

「summer。有什么事吗？」

「你在哪里啊，我请你吃饭。小语的爸爸把她接走了。今晚我可以空出来时间我们见面了。」

皈千言单手点上一根烟，「不行哦，我今天要去台里加班，我们这个晚会这几天联排呢。」

「那......行吧。」

挂了电话之后，皈千言才想起他们台里的这个晚会本来还应该有万语，结果summer以万语的状态不佳为由把晚会给推了。

电话还是没打出去。

算了。

吐出一口烟，看着烟雾朦胧，夜色下的城市也朦胧。

“耶——————”万语抱着Bart蹦极，她今晚把所有刺激的项目都玩个遍了。

以前她一直想和沉末来，她猜两人一定会玩得很开心。但如今，她发现自己跟父亲和弟弟也能玩得很开心。

看来并不是非他不可，而是万语以为非他不可。

“姐，你都不怕吗？”万伊喝着可乐看着万语抱着娃娃蹦蹦跳跳地从蹦极塔上下来，“真的，我看着都腿抖。”

万语伸了个懒腰，“我每天都是这个工作啊，吊威亚。对了……几点了？你们最后陪我坐个摩天轮我就回去吧，你明天还要上学，爸爸也还要上班呢。”

“好。我们都陪着你。”万凯单过去搂着万语，万语搂着万伊。

“今天我超级超级————开心。”万语坐上摩天轮说，“我真的很久都没这么开心了————”

万伊怯怯地说：“那你为什么哭了？”他说完，万语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她抱着娃娃无声地痛哭了起来。

“小语......”万凯单不知说什么好，万伊则是被吓到了。

万语仓促地擦擦眼泪，“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傻啊，明明有这么爱我的家人，为什么会因为一个不爱我的人难过……”

万伊坐过去揽住万语的肩膀，“姐，你和Sam的事我在学校里也听说了，还有人来找我问是不是真的……可我一直觉得他配不上你。”万语哭着说，“那我们现在也分手了。我知道我会走出来，我也很清楚什么最重要……但现在我就是难过……我心里就像有一团火一样，我喘不过来气，我不想吃饭不想睡觉，一静下来就疯狂地去想这件事……”一股脑地把自己的痛苦全说出来，这几天积攒的难受好像找到了发泄口。

万凯单看着万语也十分难受，“没关系，在爸爸这儿你什么都可以说。”

“我没事。”万语接过万伊递来的餐巾纸。“我能挺过来。只是我没想到会和沉末以这种方式结束。我不怨他，他爱了我八年，足够了。我知足了。”

万伊撇撇嘴，“姐，他就是一混账东西。你不值得的。反正我是以后就当他的黑粉了……”万语一笑，摸摸他的头，“傻孩子。”

她就算为了自己的家人，也不能再这么伤心了。毕竟沉末看不见，她的家人都能看见。

“爸爸，万伊，咱们来张合照吧。这好像是我们的第一次一起出来玩呢。”万语举起手机把两人叫来。

万凯单看向万语的眼中有几分心疼。

三人在旋转木马前拍了几张照，万语低头保存合照。

“我说万伊，去给你姐姐买点吃的来，看她瘦的。”万凯单说。万伊点点头直接跑到了一旁的餐厅里。

看着万伊跑走，万凯单低头看着正在保存照片的万语。

“小语。”

“嗯？”万语把手机收来，“怎么啦？爸爸。”

万凯单正面对着万语，有些正襟危坐的仪式感。“小语，爸爸有很多话想跟你讲，但看到你了又不知道从哪里说好。毕竟我们很久没有聊天了。那就先和小语道歉吧。在你的成长过程中，爸爸有很多地方都没做好，也有很多对你的亏欠，爸爸跟你道歉。”

万语一笑，“干嘛这么说，您也是第一次做父亲，已经够好啦。”

万凯单眼圈红了，声音也变得感性了很多。“我只是想说，能看着你长大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了。爸爸此生最大最大的骄傲就是你。不是因为你是明星，也不是因为你能赚钱，而是因为你是我的女儿。”他拍拍万语的肩，“今天我本来还有些担心，不知怎么样来安慰你；但听到你刚才说的话，我就放心了。你真的长成了一个成熟宽容的大人。爸爸特别特别开心……”万语听到父亲这么说，本来都不想哭了，结果还是哭了。

“小语啊，你从小都特别懂事。我好几次偷偷感谢上天，我从没做过一件好事，怎么就有了小语呢。所以爸爸真想看你幸福下去。你能答应爸爸，今后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像今天一样这么坚强吗？”万凯单握住万语的手，万语重重地点头。“爸，无论我碰到任何事，一定会坚强下去的。因为……爸爸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吗？”她至少还有父亲。

万凯单给她擦去眼泪。

“对……爸爸一直一直陪着我们小语。”

万伊买东西回来了。

“哎？我错过什么了吗？”

万语擦擦泪痕，“你啥也没错过。吃东西吧。吃完了你回学校去。我明天还有一千多场戏呢。”万凯单眼神骄傲地看着万语。

终于，他的小漂亮变成了独挡一面的大人。他可以安心了。

等万语晚上被万凯单送回酒店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爸，您明天还要工作吧，快回去歇着吧。”万语抱着一堆娃娃，笑得跟孩子一样娇甜。

万凯单说：“没关系。爸爸想多陪陪你。”

“以后还有机会呢。等我拍完这个戏，就专门找时间陪您。”万语跟父亲告别，转身进了酒店。

“啦啦啦啦～～～”她心情不错，哼着歌准备刷卡进房间。

“哟，我白白担心了一天。合着心情不错啊。”

听到身后的声音万语吓得立刻转头，“不是皈千言你神经病吧？你到底有什么事这个点找我？？”她实在不理解这个人怎么又来蹲她了。

皈千言揉揉眼角，“我怕你自杀了。仅此而已。”没人等你三小时，也没人一直编辑微信没发出去，更没人已经二十四小时没睡觉帮某人举报黑评。

没有呢。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