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了几杯酒，吃了两碗米饭，酒晕上头，不陪阿力了，独自上楼。

上楼的时候，阿力喊住我，不知道啥事呢？看的出来，阿力的空腹饮酒不利市，给灌醉了。他的酒量本来很好，但也架不往疲惫不堪的躯体，带给他的活力打上桎梏。我相信，他会慢慢恢复体能，这点糯米酒不碍事，尽管他醺意浓浓，醉态可见一斑，且浪荡不羁，口齿不清，接近于失态。不过，我相信他，等上一会儿，酒醒了，自然平复神态！

他瞧我离席的目光，显然是不痛快引发的一种仇视！似乎是翻脸不认人的那种仇视的目光。我非常了解他的个性，除了没有酒以外，他最怕的就是一个人，处于孤独和寂寥的状态。

阿力嚷嚷道“干嘛呢？孤零零的弃我于不顾！子段，你生我气了？如果你不生我的气，怎么一个人不吭不响上楼去，到底什么意思啊？说明我得罪你，无法给个谅解！是不是这样……这样的想法，你就坦白交代，让我死……死的明明白白，啊？兄弟！”阿力边说边打着饱嗝，语无伦次。无奈，我把踏上楼板的一只脚，重新缩回来。兄弟嘛，患难之际，我们都能攻艰克难走过来，他的小小要求，算什么东西呢？一个球！我转身过来看他，阿力站在桌子边，上身很难控制住站姿的平衡，脚下偶尔出现小小的趔趄，腿容易发软了，这些迹象都是表明，其疲劳过度身体的生理反应。只是阿力的精神世界还没彻底垮掉，支撑他那点可怜的灵魂嚣张吧！我于心不忍。赶紧趋前，扶他坐下。我告诉他，我过去从来不会多喝酒，再说我的酒量小的可怜，很悲观！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愿意陪他聊会天，倒是一腔热情！阿力的目的达到，笑了。道“咱俩是有缘分的人，对嘛？什么叫缘分懂不懂？就像那个……夫妻档！别想那些……同性恋的糗事！我说的是咱俩人……人的情份夫妻档一个缘，一个命，外加一个劫，三点成一线，这就是缘分，少一个点不成事，懂吗？所以，你不能抛下老弟……一个人清闲去是不？我没醉！真的没醉。我脑袋里很清醒……就是这张嘴……像一把……门把坏了，合不上……把持不住的样子。你嘛，委屈委屈啊？这些菜，稍微吃点点。嗨！你不告诉老板娘啥啊……对，浪费可惜！对对对……嘿嘿……浪费可惜！这话是你小子亲口讲出来，别转个脸儿，就不认账是嘛！”他睁大眼晴瞅着我，像哥仑布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我挠一挠脑门，故意逗他。咳，既然坐下来，不误差那点时间耽搁是么？开心最要紧。我说“阿力，你喝酒就喜欢装孬！其实嘛，你满脑子都是坏透了的主意，别以为你不说，我就看不出来。比如，咱们第一天见面，飞机上……想起来了没有？”我盯着他的醉眼问。阿力坠帘，挠一下额头，想不起来。我不想难为他，道“你小子把盒饭，那个烫一点的盒饭递给小云，有没有这种事？”阿力傻了。我说“这个小小的举动，一个很小很小的细节，说明你时刻内心里牵挂着她，是这样对吧！我说错了吗？你小子，近女色，忘了朋友的情义。”阿力咧嘴了，摸摸后脑勺，点下头。问“就凭这一点……你就断定我跟小云……有染？近女色！”我纠正他用词错误。回“那不是你和小云有染，你们俩个加起来，八字还没够着一撇呢！你说错了话，那是你的一厢情愿！”

阿力瞪白仁眼睛，叹息。道“你什么眼睛啊？嘿嘿，绝对是……贼眼！贼亮贼亮的眼睛。哈哈！”他端起杯，饮一口糯米酒。然后，提筷子拼命夹菜，动作很慌乱。我笑一笑，问“我说错了？”阿力狡猾，模棱两可，嗯啊了结。不过，他放下筷子的时候，一只手掐着太阳穴，半晌儿不吱声。我有耐心，既然赖着皮陪他留下了，何愁他不开口呢。我夹了一块肋排，慢慢嚼起来。阿力给自己斟酒，突然一笑。莫名其妙的冒出来一句话，道“我嘛……有时候很可笑，莫名其妙，就怕死！有点死亡恐惧症……说不好什么原因造成。总之，闲下的时候，就会想着这等事，怕！怕死！”他瞄我一眼，大概认为我不信，有点自我作证的虔诚。我攒攒首，道“每个人都怕死。不怕死的人，恐怕还在阴曹地府里做鬼跑呢！”我想这样回答，无非告诉他，其实我也怕死，只是这个问题考虑不多。所以，我问他“阿力，你觉得自己死过一回吗？我是说自己的那个……那个魂魄，人的灵魂！”阿力摇头，一下子无聊起来。我趁机把酒杯推一下，告诉他，一个人喝酒真的没劲，我得适量陪陪他。否则，我坐在这里活受大罪，很无聊，如坐针毡。阿力夸我够朋友义气，笑眯了双眼。他边斟酒边说“我就知道你重情义，男人没这套江湖侠义之行，到哪也吃不开。子段，你是读书人，明事理，这话可不是危言耸听啊！”我嘟嘟嘴，不否认。阿力端杯，一口饮尽。道“没事，你随意。你够情义，随意就是。”盛情之下，我小呷一口。阿力说“子段，咱俩有缘分，知道不？这一路上尽管……吵吵闹闹，架也打过……不见得记仇，生死与共，患难见真情啊！将来有朝一日，我阿力倘若飞黄腾达，富贵荣华的时候，一定不会忘了你兄弟。现在，我酒醒了，绝不是胡言乱语，信不信由你！”我仔细看他，阿力的颊囊淌着汗。这家伙刚才给酒精猛然憋住了，汗毛孔没开窍，这回冷水汗一出，酒兴大增。博士bk84ne

我不敢驳斥他！的确，阿力有点江湖血性。回道“我等那天……鞍前马后的伺候你！你可别说嫌弃话啊？”他生气了。威一下脸蛋，说“怎么说话的呢？咱俩是好兄弟，患难之交的兄弟！亏你想的出来，敢情让人寒心！”我不喜欢恭维人，也不会溜须拍马屁。可是，阿力的为人，除了强势，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很阴暗的一面。当然，我刚刚认识他，人心隔着肚皮，谁知道谁长的啥样？阿力的话，还是可以相信一点。不过，我对这些许诺呀发毒誓呀，不甚感兴趣！这些都是女人最喜欢听的玩艺儿，遇上很头疼。我说“阿力，一个人怎么会怕死？是不是遭遇什么重创或者说……”他看我不懂而蹙紧双眉，那般悲戚，一张酸溜楚楚的脸。忍不住开口“不是！不是！不是！”我想厘清原委，正欲追问，花大姐端着一盘菜，从后门进来。大方咧咧“我给你们做碗开口汤啊！”话音一落，汤也端上席了。

我赶紧站起来，谢过。老板娘笑嘻嘻不言，挥下手，示意我别太客气。阿力舀一汤勺，尝尝，确实鲜美。他还是那个老土相，啧啧嘴，这样子的看相，虽不能说咋滴。可是，花大姐瞅了，心里老大欢喜啊！这合她的口味和心意。于是，阿力得寸进尺，提着酒壶，晃一晃，那意思是要补份酒食。他扯开大嗓门，喊道“老板娘，上一一酒一一喽！”阿力这一声吆喝，精彩绝仑，逗得花大姐叽嘎叽嘎，忍不住笑声呢。我只好去安抚阿力，说“阿力，明日再喝吧！”花大姐站在一旁，却怂恿我放心坐下来，那意思很明显，她喜欢阿力这逗相！我缓缓坐稳时，阿力竟然有点暴躁，戾气上来。道“瞧你这怂样，不就是喝酒吗？往后，我得给老板娘……抬高抬高她门面。哈哈……花大姐，上酒吧！”阿力一扯嗓子后，豪气冲天。

老板娘无奈，提着酒壶，转身回去。我趁机站起来，绝对不给他面子了。说自己头晕，一个拱手，抱拳告辞。阿力迟疑了一下，好失望，勉强答应我。

那一夜，阿力喝到几点结束，我不知道。反正，鸡叫头鸣的时候，他的铺子上，仍然空空不见其人影。

不久，我迷迷糊糊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