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彻底没入地平线,天色暗了不少,用不了多久天就要黑了,一股秋风吹过,卷起几片黄叶,远处乌鸦嘶叫两声。
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弃农从盗不成反遇贵人的七人,在卫济三人的目送下,缓缓地消失在了视野中。
卫济一直盯着前方眼神复杂,对着身旁的陆三道:“陆伯伯,今年闹饥荒,朝廷不会赈灾吗?怎么也不至于让一帮老百姓走投无路到出来打家劫舍呀。”
“这乌烟瘴气的鸟朝廷,要是管老百姓的死活,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陆三冷哼一声道。
卫济听得悻悻然,不愧是性格暴躁的陆伯伯,根本不知隔墙有耳为何物,这要是被官府的人听到,不得治个妖言惑众,污蔑朝廷的死罪。
卫济想了想,还是回去请教先生吧。
“以你现在的状况,这个朝廷是好是坏,是清明还是腐败,暂时跟你牛马不相及,不过济儿,今天的事情你做的很好,力所能及,但行好事,我很欣慰,呵呵。”
一个温醇却有力的声音从三人的背后传来,卫济微微一笑,转过身去,看着那个面如冠玉,风采无双的男子,他虽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但是他在刚才明明感觉到了那股亲切的熟悉气息临近身边,所以他早就知道川叔到了。
卫济邪魅一笑,眼神狡黠道:“川叔,您回来啦,您的小事处理完了吧。”
他可是清楚的知道,背后这个看着温文尔雅的男子,脾性是有多么的古怪,有时如文质彬彬的君子,有时如武功盖世的大侠,有时如陷阵冲锋一往无前的将军,有时却如调皮冲动的少年。
不过好在,他对他们这些家人,是至情至性的好。
“二爷。”
陆三拱手道,不管这种情况已经发生多少次了,但他还是感觉到震惊,他永远都发现不了身后的男子到来时的丝毫风吹草动,这是一个武林高手对于未知的恐惧,和高山仰止般的无奈。
陆三在无数个日夜,都对一个姓卫一个姓白的两位高深莫测的兄弟,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和深深的敬佩,说不清道不明,似乎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不仅如此,不说还是少年少女的卫济和白灵儿,以及自己的老婆梅小芳,就连剩下的府上几人,年轻时自诩武功卓绝,一手“菜刀”使得出神入化的陆三,也是看不透,自觉弱小如稚童,如百川之于江海。
就连自己的儿子陆路,这两年他都慢慢看不出深浅了。
“师父,您回来了。”
姓陆名路的灰衫青年,也对自己敬重的师傅微微弯腰问了一声。
“嗯,完事了,咱赶紧回家吧。”
身穿白袍,名叫白川的神奇男人随意地说了一句,就率先跳上了前面那辆马车,钻了进去。
卫济三人相视一眼,各自回归之前的位置,抽动马鞭,速速回府。
在夕阳的余晖下,两辆马车荡起一阵阵黄土,漫天飞扬。
卫济的“功课”,是从每日的寅时开始做起,直至巳时将尽结束,差不多四个时辰。
今日如往常一般,卫济刚刚做完功课,便迫不及待地想找刚回家的父亲好好聊聊,哪怕一起坐坐也好,他实在是太想念这个总是出门在外,自小到大的唯一亲人,也太心疼这个为了自己奔波劳累“未老先衰”的父亲。
卫济从做“功课”的正坐姿势刚刚站起,抖落了下衣衫,便听见门外传来了父亲的声音,“济儿,做完功课啦,那爹进来了啊。”
卫济赶忙上前将门打开,门外站着他的父亲卫千古,身着一身普通青衫,还有一身白袍的白川,以及永远穿着的黄色衣裙的白灵儿。
卫济问候道:“爹,川叔,灵儿妹妹。”
“嗯。”
“嗯。”
“济哥哥。”
前两人是找卫济有事,而白灵儿纯属跟屁虫,刚对着自己的济哥哥笑脸盈盈她,此时又突然撅着嘴,一副假装很生气的可爱模样。
卫千古道:“你跟你川叔,你陆伯伯,还有陆路去趟县城,买点东西,好准备给你办生辰宴。”
“好!”
本身特别喜欢去县城逛的卫济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他突然明白为什么灵儿妹妹要生气了,肯定是她也想去县城里逛逛,只不过被川叔无情地拒绝了而已。
“那,爹,我们去了买什么?”卫济习惯性地问道。
“呃……”
卫千古犹豫了一下,脸色微微有些尴尬,呵呵笑道:“主要是买酒,其他东西在镇上都能购置,唯独这酒,咱镇子上的略微有所欠缺,县城里杏花坊五年以上的杏花酿还算不错,这回去了多买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