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没过几天,我就被送到武宁侯府去了。
更开心的是纪琏儿,他特地带着他的鹦鹉“小五”来接我。
他说,“小四小四!”
小五也跟着说,“小四!小四!”
学塾里有一位姓孟的先生,听说是个大官儿,他每个月来一回,不讲四书,也不讲五经,他讲诗文。
他说太白是奇才,凡人参不透又说杜工部太沉重,我们理解不了。
但是他喜欢给我们讲太白,我听不太懂,就只记得……李白,字太白,号青莲居士,是“诗仙”。
学堂里的人大部分都怕他,其实他长得一点也不凶,相反,他长得很好看,据说他比同期的探花郎都要好看
我同纪琏儿私下里分析了一下,最后得出了结论:大家之所以怕他,是因为他不爱笑。
他是真的不爱笑,而不是不苟言笑,这两者是有区别的。
但是有一点让我很好奇,他似乎格外喜欢同我套近乎,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反正……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不知不觉就让我想起“父亲”这个称呼
如果被我父亲知道的话,也不知会作何想。
我把这件事儿同母亲说了,我说这位孟先生好奇怪,他总是一副有话要问我的样子,却又什么都不说,让人干着急。
母亲难得沉默了一下,然后对我说,“明儿下了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差一点被母亲吓死,因为母亲把我带去乱葬岗了。
其实那地方也不该被称为乱葬岗,好歹竖起的石碑也是有规律的,只是没什么人祭拜,就更加阴森森的。
我问母亲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母亲答得玄乎其玄,“让你看看,也让他看看。”
我多聪明啊,一下子就猜到了原因,我问,“这里是不是有个同我们关系亲近的人啊?”
母亲点了点头。
我又有些困惑,“要真是关系亲近,为什么会埋在这里?”
“因为这里……没那么乱。”母亲当时就是这么回答我的。
这件事儿一度成了我的心病,我想知道为什么,但是母亲不说,我去问父亲,父亲也不说。
我想同纪琏儿说吧……又觉得他那个年龄段的没法达到我这个境界,于是思来想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同孟先生说了。
孟先生听完以后好半天都没说话,等我去看的时候,发现他眼睛红了。
“替我谢谢他。”孟先生后来这么说。
我是个求知欲很强的小孩儿,于是我问,“谢谁?”
“谢谢你的母亲。”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可谢的?
我总喜欢同母亲讲一些小秘密,所以我把这件事也当成秘密讲个母亲听,母亲同样也沉默了半晌,然后说,“下次再见到孟先生,就告诉他,他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