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义重个屁!”汪琉婉实在忍不了了,抬头道:“我娘才不是主动挡箭,她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弱女子哪来的本事给人挡箭?她是被父亲抓在身前当了盾牌!后来我父亲连给她收尸都没有!还是我奶娘冒险去野外她死亡的地方给她收敛了尸骨,给我带回来了一些我娘碎掉的首饰,算是给我留个念想。”
“……这……”沙雨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汪琉婉抹了一把眼泪。“我娘被我父亲当盾牌的事是我无意间偷听仆人和侍卫们的讲话得知的,我一个府邸庶女,还没了亲娘,任人搓圆捏扁,想来没人会给我做这种局、来欺骗我,这个局对我父亲的名声也不好,当时我父亲在汪府说一不二,也应该没人敢坏他的名声。”也就是说,她听到的关于她母亲被她父亲当盾牌的侍卫的对话的可信度很高,反而她母亲为她父亲挡箭而死的传闻比较假。
任人揉捏?这段描述令沙雨溱心里一跳,生出一股火气和心痛,她小心问。“你在汪府时有人欺负你?”
“也不是有人欺负我,而是我在沙家本来就是半主半仆,上面要听大母的,中间要听各位嫡姐姐和哥哥们的话,下面要让着有亲娘的庶姐姐们,我若不乖巧懂事,谁凭什么照顾我活到大?姐,说真的,要不是汪家的血脉都死光了,甚至连我那些外嫁的嫡姐们都被黎蔓给揪出来杀了,汪家幼主的名头绝对落不到我身上。”
黎蔓就是那个杀了沙雨溱和汪琉婉并灭了沙家的女诸侯。
沙雨溱有一点傻眼。“所以,你和你父亲的关系并不好,你也不想光耀汪家?”汪琉婉生前的经历和她几乎完全相反,她被宠着长大,战乱前的生活几乎称得上随心所欲任性自我,战乱后也没有谁能给她难看,所有的事情沙家都为她打点好了,直到死亡,她没了依靠,才不得不坚强起来。
所以她对沙家被灭的事心心念念,不顾一切想要找寻沙家的血脉,同时在任何境地下都恪守沙家的族规、并严守她在沙家人面前立下的誓言,从未因汪家已灭、且汪琉婉弱小、就欺辱汪琉婉或者丢弃汪琉婉,而是想尽办法帮汪琉婉复生、甚至不惜牺牲自己。
只是汪琉婉并不想要她的牺牲。
汪琉婉眨掉眼泪,看着沙雨溱。“姐,沙家没有教过我该如何振兴一个家族,大母把我养大也仅仅是给了我一口饭,我所会的礼仪规矩、功法秘术、辨识鬼植、挖洞屋、乐器甚至是识字等等,都是跟你学的,如果你想让我帮你找寻沙家血脉,我义不容辞,但你想让我扛起振兴汪家的大旗,对不起,我真没那个心气。”
沙雨溱闻言茫然,汪琉婉这个汪家最后的血脉不想去振兴汪家,那她怎么办?她该怎么去履行承诺?
汪琉婉打开了话匣子,慢慢停止了哭泣,一股脑的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姐,当年在玉佩里,咱们看着外面发生的事,当我看到一头野兽咬破断砖的牙印和我娘那些破碎的饰品上的痕迹那么相似时,我心都空了,那些首饰竟然是野兽咬碎的,我想着,野兽把首饰都咬碎了,那它有可能放过我娘的尸体不吃吗?”
沙雨溱没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