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萧雁卿拔出了身边的佩剑,下一刻江重锦就被姬珩捂住了眼,温热的鲜血溅射在裙摆上,江重锦腿一软,就被姬珩扶住了身。
“你不该来。”姬珩感觉到手心的湿润,语气软了几分:“我送你回去。”
再醒来就是在栖梧宫里了。
江重锦记得姬珩说完后,便牵住了自己的手,自己手上濡湿的是柔妃的鲜血,再看裙摆上,已浸透了大片鲜红,自己杀了人。
江重锦又累又怕,便跌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江重锦清醒过来,寝殿里只有自己一人,江重锦睁着眼下意识去看自己的手,觉着那上面还沾着大片洗也洗不去的黑血。
“白术!白术!”
听见娘娘的尖叫声,白术跑了进来,拨开碧纱,披头散发,满脸都是泪的娘娘就这样埋进了自己胸口,痛哭起来。
“白术!白术!我杀了人!”
“我怎么会杀人呢?”
“白术!我害怕!”
白术是被文鸳敲晕了,关在柴房里,醒来后就知道了瑶华宫的消息,听说娘娘回了栖梧宫,进来看到的就是满身鲜血昏过去的娘娘,白术吓坏了,再知道不是娘娘的血之后,才放心了些。
不是娘娘的血,那便是柔妃的了,只是白术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娘娘怎么会对柔妃下手呢?
“娘娘,不要怕。皇上下旨,对外就称柔妃重病殁了。”
身边有人,江重锦心中的害怕虽压下了些,但还是不停流着泪,江重锦捧着白术的手道:“白术,我是没有办法的,我是没有办法的,我只能这样做。”
白术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以娘娘的性子,一定是被逼急了。
“白术,柔妃想以我性命威胁皇上放过她和萧雁卿,我也不想大夏亡国,我也是想帮他们的,只是...”
听着萧雁卿三字,白术一惊,大夏天子也来了大周皇宫,如此一来,他不也是...
“只是皇上没有随他们的意,白术,我没有办法,我该保楚国平安,不该...让大周灭了大夏,让大周...独大,可是没有办法,皇上心....意已决,我只有先下手为强,我是楚国...公主,我盼着皇上能看见...我识大体的份上,不要为难楚国。”
江重锦说得断断续续,白术也听明白了大概,白术轻轻拍着娘娘的背,安慰道:“娘娘不要怕,娘娘做的对,他们要害娘娘,娘娘并没有错。”
江重锦听着却还是难受:“白术,我第一次杀人,柔妃的血溅在我脸上手上,我还能感觉到她血是温热的,白术...”
“娘娘不要担心了,娘娘为了楚国百姓,这件事娘娘没有错,娘娘累了,早点睡。”
白术扶江重锦躺下,江重锦还是紧紧抓着白术的手:“白术,你不要走,我一个人害怕。”
白术道:“娘娘不怕,奴婢不走,奴婢陪着娘娘。”
江重锦往被子里缩了缩,拉着白术的手,才放心地闭了眼。
一觉醒来,天已微亮,江重锦看着床边还坐着一人,白术还守着,江重锦哑着嗓子喊了声白术。
碧纱叫人掀开,坐在床边的人是姬珩。
江重锦坐起,呆呆地看着姬珩。
姬珩皱着眉,语气里满是责备:“今日为何去了瑶华宫?”
江重锦心虚,姬珩早就用自己说过,要离瑶华宫和柔妃远些。
江重锦我我我了大半日也说不出话来。
姬珩看着她眼皮肿了起来,想来是害怕得不行,再多的气也没了,开口道:“以后该听我的话。”
江重锦轻轻嗯了声,姬珩又道:“今日是我不好,竟让你动手了。”
姬珩从未这样害怕过,更让自己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开口前一瞬,她就大胆地攥了匕首捅了柔妃。
还好柔妃松懈了,自己也及时反应过来,拿剑抵住了萧雁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江重锦不愿再去想瑶华宫里事,轻轻覆上姬珩的手:“丽妃生辰那日,皇上都看见了?”
姬珩不答,只转开视线不再看她,倒叫江重锦从他脸上里读出了几分委屈巴巴。
江重锦轻轻推姬珩的肩:“皇上?皇上?”
姬珩听着她轻唤,心软了些,脸上却不显,反而皱了皱眉。
“江淮业他...”这江淮业三字倒是比喊皇上管用,姬珩一下听了进去。
“他很好,我从小失去母妃和哥哥,若没有他,只怕我也会被淑妃所害。”
姬珩看着江重锦眉眼低垂,生了将她一把搂进怀里的冲动,又只得忍住,她现在可是在说江淮业的好话。
“他才貌兼备,怕没有女子是受他照拂还不为所动的。可是皇上...”
姬珩深深吸了口气,方才快要叫自己憋死了,终于等到这个可是了。
江重锦拿手撑着床榻,向前靠近姬珩些,抬眸瞧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可是姬珩,我当初来大周并不为你,我想着来大周之后就谨小慎微,平安度过此生便罢了。”
“只你,是我来大周之后的唯一变数,你让我觉得我当时的决定半点没错。若能重来,姬珩,我一定同你说,叫你当初离开楚国时也将我带走。”
姬珩目光一下凝在了自己脸上,江重锦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你明不明白啊?”
姬珩抓住她乱动乱摸的手,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知道来大周联姻的公主是她时起,姬珩就在想,会不会有一天,江重锦也会把自己放在心上,后来看着她一点点在自己面前变得灵动飘逸,姬珩又大胆地想,也许阿妩也是喜欢我的。
只是那次的书信将他的期望一次粉碎,自己真是糊涂了,她与江淮业是青梅竹马的情分,而自己是那个毁她姻缘的恶人,她怎么会喜欢自己呢。
姬珩如今才懂,没有什么能比她这句话来得,更让自己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