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啼哩吐噜吃的特别香,连我都以为他的肚子是橡皮做的。
当天夜里,我们与棺材铺的伙计汇合。
他一共叫了八个人,当中还有我白天见过的哭丧队伍的妇女,瞧她面颊微红,好似刚刚喝过酒。
在场中我们只知道伙计叫“陈刚”,至于其他人的名字,并不清楚。
来者的八个人,大都眼珠子发直,大板牙外凸,骨骼又宽又长却脸颊无肉,四个方向看他都有棱角,一般来讲,这样的面相、骨相都是贫穷的下贱命。
陈刚说八个人当中,有哭丧的、抬棺材的、撒纸钱的,还有修坟的、出苦大力的,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家境贫寒,平日里百无禁忌,你说给他一百块钱让他在城外坟里的尸体把大牙掰下来,他们都照做。
白天哭丧的那位妇女扯着脖子说:“找我们挖宝可以,但就怕万一啥也没挖到我们不就亏了吗?我的建议是,你先给我们几个一人一千块,如果挖到宝贝,我再还给你,挖不倒的话,这钱就当辛苦费了。”
我也不想在这种节骨眼上闹矛盾,但总觉得要自己花钱有点太亏了。
让他们几个稍等一会儿,我去了院子给崔金玉打个电话。
他说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我还睡呢。我说领导,咱们这算是公差,报销不?
他说:“你那么有钱还用报销啊?”
这我就不乐意了,说崔叔,私交是私交,公事是公事,假如您得了绝症,花多少钱我都帮你,可今天不一样啊。
崔金玉说:“行,那你开发票啊,等回来我给你报销,前提条件是必须把那犁巫找到!”
为了自己,也为公理,这事儿我干了。
撂下电话我与陈刚谈了谈,他给我开了一摞棺材铺的发票,什么寿衣、元宝、骨灰盒写了一大堆。
身为奇门中人,也不觉得晦气,在兜里装好,把关公画轴寄存在了棺材铺,我们几个磨刀霍霍向陆家。
站在陆家的大门外,身体不由起满鸡皮疙瘩,始终潜伏在体内的白虎煞渐渐浮出体外,回想起那一夜经历的鬼影戏,听着院子里“盯盯咣咣”的响动声音,就好像是锅碗瓢盆被人摔打,连着瓦片窗户都在跳舞一般。
二蛋依旧拿出柳叶,交给每个人,让大家含在舌头下面,严肃叮嘱道:“跟紧我,让怎么挖就怎么挖,大家都听我安排,千万不要擅自行动,否则出了事儿,我可不管。”
妇女说:“我给人家哭丧都干了十几年,啥邪乎事儿没见过,有啥怕的。”
陈刚也催:“你就说宝贝在哪得了。”
二蛋让大家跟紧点,我们是沿着陆家的院墙走到角落位置。
他说:“第一个在西北角的泥缸下面。”
抬头仰望三米多高的院墙,我们俩倒是不怕,但这八个人似乎也很有把握。
有一位大冬天穿着单衣的中年人说:“我叫吴大力,一直在石匠那儿开凿石头,闲着的时候就给别人家修老坟,他这个院墙不结实,给我五分钟,我给你们掏个洞。”
几个人小声拍手叫好,那院墙少说也得有半米多厚,可吴大力一点都不在乎,用手缓慢抚摸着墙面,他的手特别粗糙,划在墙上发出唰唰的声音。
紧接着,他拿小锤钉住一个点,用力“咣”的一声砸进去,又用钉子将周围连续钉了好几个。
感觉他明明没用多大的力气,而墙砖便开始松动,古朴的砖头就像核桃酥似的,哗哗脱落。
我心里颇为惊讶,这民间底层还真是藏龙卧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