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忠伟刚一看到文件首页“收购合同”四个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等霍厉寒丢下这句话后，脚下直接踉跄一下，百年家族的商业巨鳄，在霍厉寒面前险些跪下。

霍厉寒这时将视线落在了陶南风身上，那个曾在上流社会颇有风流名声的男人，此时正瘫坐在椅子上，眼珠泛白，动弹不得。猛地感受到两道冰冷，也只是身体抖了抖，勉强将那仅有的一点视线朝霍厉寒这边挪了过来。

霍厉寒微微扬了下头，“陶先生，据我所知，陶家集团企业现在大部分股权并不在陶家自己人手里，不如这样，你也分一部分给我，让我来分一杯羹，放心，这部分股权，我会交给陶桑小姐打理，只要你活着，外姓股权不多，那这股份就还是姓陶。”

言外之意，如果你有一天挺不住，死了，或者那落在外姓人手上的股权有所增多，黄家今天的下场，就是陶家的前车之鉴。

霍厉寒在这场记者招待会上说的话不多，此时说的两句，却更像是两道圣旨，将两家集团的生杀予夺，完全控制在手里。

霍厉寒离开会场前，将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交给了乔景俊。乔景俊可是做多了善后工作，对这样的场面早已经习以为常，知道明天什么事情可以发出，什么事情记者们要烂在肚子里，即便是平时拿出来八卦，也要想想会不会隔墙有耳，一不留神就要少条胳膊。

夜色浓重，市通往城外公墓的小路上只有一辆豪车飞速行驶。

当初选在这里给母亲葬身的时候，陶桑还是个孩子，只知道母亲喜欢茉莉花，而在这公墓看守的老头也喜欢茉莉花，他答应了陶桑会在她母亲墓前栽两株，时时照看。

只是前年，那个看守的老头自己也住进了墓中，从那以后，陶桑母亲墓前的茉莉花就没有人照顾，渐渐凋谢枯死了。

“今天来的太晚了，花店都关门了，就没给您买花，您不会怪我吧。”

陶桑蹲在墓前，轻轻将眼前那一张小小的照片擦干净，展颜一笑，落下一片泪花，砸的霍厉寒心里发涩，隐隐作痛。

两人就在这一方黑漆漆的墓地里，静默着。

霍厉寒没有打扰陶桑，如同一尊天神，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个冷峻骄傲又脆弱无助的姑娘无声的哭泣着。

良久之后，陶桑才像是想起了霍厉寒，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大晚上把你带到这里来，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霍厉寒摇摇头，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陶桑身上。

城郊夜凉，树枝上已经渐渐结出晶莹泛光的水珠，跟陶桑脸上的泪水同样无色明亮，沉重而漂亮。

霍厉寒低沉的嗓音在这寂静中显得更加清冽好听，“想母亲了？”

陶桑哼了一声，一张小脸在黑暗中隐藏着，看不出是笑还是无奈，“我妈妈生前是个很善良的人，善良到宁愿自己一个人咽下所有苦楚也不愿意让我知道一点。

她经常要在我面前给陶南风开脱，说尽了陶南风的好话，我以前以为是担心我恨他，后来才知道，她其实是怕我变得不讨喜，她又没有办法继续保护我了，担心我会被人欺负。”

她这一辈子都在为我着想，也希望我可以成为一个善良的人。

可是我终究做不来跟她一样的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