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迅速理了理自己的思绪,好迎接接下来会发生的任何事情。方才自己那番逃脱之策显然弄巧成拙,等着她的,或许是早就为她设计好的刀山火海。
她重新跪立起来,朝着男子的方向。
只是不敢再抬头看他的眼,生怕一个不留神搭进了身家性命。
她能感到灼灼目光在炙烤着她的眉梢。是扑食前的猛兽对猎物的凝视。
陆予是女子这样的惊天秘密,蓬山院的先生和同窗皆是不能识破,缘何这位初来乍到就能知道?瞧着刚才她“爹”被吓到痴傻的模样,不可能是与其关系甚密因而知根知底,那么,最大的可能……
事到如今只有放手一搏了。
她稳住呼吸后轻巧启唇,
“小女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大人您大驾光临,方才这般,只够瞒住别个人等,又怎么瞒得住大人您呢,实在浊了大人的眼睛。大人有大量,还请看在我爹爹的分儿上,暂且绕过小女一回。小女今后愿为大人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最大的可能,是这位大人的手,早从京城伸到燕陵来了。
近些年燕王一党在燕陵有些动静她是知道的。小打小闹不要紧,要紧的是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了。
不放两只狗到别人家门口盯着,不像是某些人的做派。
而陆予,还有她爹,这对父女俩十有八九是燕王的党羽。这样一来,某些人可能早把陆家有几个丫鬟都探了个遍,更别说知道陆予是男还是女。
而且说不准,陆予的身份问题,很可能就是利益矛盾的关键。这位今晚特地召她来见面,也很可能,就是过来把牌摊明了说事。
哦不,说事都称不上;今儿要陆予不改投新主……她看了看刚才情急之下,被自己弃在一边的那只死老鼠。
俗话说得好,猪狗不如。沦落至与鼠比惨的,倒真是猪狗不如了……
于是刚才就只能交心交底儿地……把陆予给交了出去。
陆姑娘,我落珠此番实在是权宜之计,待我离了您的身子,您就好好跟了这位。看他眉清目俊气质非凡,将来必成气象,也不算委屈了您欸……
她一席话说尽,只闻身侧变态男开口道:“陆姑娘,我本敬你有不输男儿能屈能伸的巾帼英气,却不想你这么快就弃暗投明;你这样,可是两边都不讨好哦。”尾音上扬拖长,像是傲慢翘起的四角飞檐。